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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然是在约定时间的前五分钟到达，但很显然，江煜城比她来得更早。
见到裴晴晴的瞬间，他露出个浅淡的笑容。
“坐吧。”
裴晴晴点了点头，坐到了江煜城对面。
尽管在来之前，裴晴晴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腹稿，想说什么，应该说什么，她都练习过无数遍，但到了江煜城面前，裴晴晴还是生出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紧张与无措。
做好的预设都在江煜城面前溃不成军。
江煜城倒是相当温柔，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裴晴晴的这点儿不自在。
江煜城笑了笑，没有多问，只是主动转移开了话题，与裴晴晴闲聊着，最近的生活，工作，或者裴凛的情况。
而随着江煜城不着痕迹的引导，裴晴晴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最为合适的时机，似乎总是出现在自然而然的交谈中。
那种感觉挺玄妙的。
裴晴晴深吸一口气，突然就觉得，水到渠成，是时候开口了。
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直直的看向面前的江煜城。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是有事情要跟同你讲的，我觉得，是时候了。”
江煜城剥蟹钳的手指微微一僵。
但片刻之后，他便自然而然的将剥好的蟹肉沾了海鲜醋，放进了裴晴晴面前的碟中，轻轻笑了笑。
“你态度这么严肃，搞的像是兴师问罪一样，让我很害怕啊。”
裴晴晴最后那点儿犹豫也荡然无存，有点尴尬的闹了个红脸的同时，语气也轻松下来。
“不要打断我好不好？”
她亦半调侃的轻哼道：
“这事情我考虑了很久的，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
江煜城表情一边，语气夸张道：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
他虽然这么说，眼中笑意却仍未消减半分。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好了，不逗你了，快说吧。”
裴晴晴有些无奈。
“我怎么觉得，好像就算我不开口，你也已经知道我要说些什么了呢？”
江煜城姿态优雅的给她剥海鲜的动作不停，眼皮都没抬一下。
“因为，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所以，哪怕你只是一点态度上的改变，我也能察觉到。”
他道：
“让我亲口听你说出来吧——无数个日日夜夜，我终于从一个梦境，等到它变成了现实。”
江煜城的语气似乎有些感慨。
而听到江煜城这么说的裴晴晴，也再次抬起了头。
包厢室内那暖色调的灯光，落在江煜城浅色的发梢与苍白的面庞上，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衬托的越发如宝石剔透，似有繁星点点，璀璨而明亮。
裴晴晴的指尖微微用力，攥紧了自己的长裙。
她所有的勇气都是在这一刻被彻底调动起来。
裴晴晴与江煜城四目相对，这次，她并没有再像是刚才那样，心虚的移开，而是郑重道：
“江煜城，你还喜欢我吗？——或者说，你还爱我吗？”
江煜城算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倒是真的没想到，裴晴晴问出的问题会是这个。
他也不禁露出个略有些惊愕的表情，随后才似觉好笑道：
“裴晴晴，你不要问废话好不好？”
他难得直呼裴晴晴的大名。
“我爱不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不爱你，你觉得这五年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当我在做慈善吗？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裴晴晴一个激灵，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蠢爆了。
她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就是确认一下——这不是仪式感吗？”
只可惜，越往后声音就越低，她也有点没底气了。
但随即，那温柔的声音又重新扬起，等待已久的骑士终于让公主回过了头，她的目光不再专注的落在身侧的王子身上。
“如果，你对我的情感仍然没有改变的话，那么——你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终于说出口了。
裴晴晴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痛苦。
她强行无视掉了那点烦乱。
“江煜城，你要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亲口从裴晴晴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除了前所未有的激动，江煜城还有点儿难免的恍惚。
他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裴晴晴，目光一寸一寸扫过这张曾让他无比痛苦，又让他无比欢欣，且从始至终都深爱至极的面庞。
“当然。”
他摘掉了一次性手套，伸出的手越过了桌面，覆盖在了裴晴晴的手背上。
修长的手指触感微凉，但皮肤贴在一起的瞬间，却又似乎是滚烫的。
他笑起来，那几乎是一个让人头晕目眩的，好看的无可指摘的笑。
“裴晴晴，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裴晴晴双唇微张。
“好。”
她并没有挣开来自江煜城的紧握，且第一时间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本来是相当浪漫的时刻，但很快，裴晴晴的表情又闪过了一丝复杂。
果然，虽然想要忽视，但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说出来才行的。
裴晴晴话锋一转。
“但是，抱歉，在我们正式成为情侣之前，请容许我说几句有些煞风景的话，问几个也许过于现实的问题——”
本来以为，这问出来会非常尴尬。
但其实，开口之后，便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裴晴晴的目光变得坚定，即便是这种时刻，也并没有半点意乱情迷，清醒得很。
“唯有确认了这几点之后，我才能真正跟你在一起。”
江煜城倒是也不介意，他点点头。
“你问吧。”
温馨的氛围蓦然冷酷下来。
裴晴晴的语句，带着不那么温柔的现实与锋利。
“第一个。”
她望进江煜城的眼眸深处，语气平和，却近乎拷问。
“你介不介意，我虽然跟你在一起，但却没有那么爱你，甚至对你生不出更多男女之情？江煜城，虽然这么说很无耻，但这是事实，我永远给不了你对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