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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裴晴晴，他就脑子疼。
宋北野生怕，是他自作多情。
他很快垂下眼眸，所有的情绪波澜都几乎全被隐藏在平和之下，让人看不太清楚，也摸不透。
宋北野终于笑了笑。
两个对彼此身份心知肚明的人，此时却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这个原因没错。”
他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和我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感觉很新奇。”
裴凛也笑嘻嘻的。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其实还挺有缘分的。”
他看向男子，像是真的对他的身份毫无猜测、一无所知般，露出个疑惑的神色，问他：
“说来，我好像都还不知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裴凛状似天真的眨着一双眼睛，很是无辜。
“我们这么有缘，以后说不定还会见面，你问了那么多问题，我也问你一个，不过分吧？”
男人愣了愣。
随即，他才略有些戏谑的，几乎皮笑肉不笑道：
“我问你的问题，你可都没给我一个答案。”
裴凛似乎有些失落。
“那你这是不准备告诉我的意思吗？”
但宋北野却意外的坦荡。
他盯着裴凛的脸，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神色。
“也不是不行。”
他说：
“名字而已，我可以给你——”
“宋北野。”
低沉的声音终于讲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号诉诸于口，这精彩绝伦的重逢局面来的猝不及防，像是一只巨锤直直砸在裴凛我的脑门上，让他眼冒金星，如在云端，迟迟有些回不过神来。
“北方的北，野兽的野。”
裴凛知道，他最好不该露出几分端倪。
但到底是小孩子，他控制自己想法的能力还没有那么成熟，脸上的笑容还是僵硬了很多。
他甚至有点儿手脚发凉。
北方的北，野兽的野，宋北野。
是他了。
不会有别人。
刹那间，盯着这张脸，裴凛其实觉得挺没有实感的。
但某种意义上，他又觉得，没错，宋北野就应该是这样的。
记忆里空白的拼图被补全。
裴凛的眼眸里情绪越发复杂。
其实自想想，裴晴晴真的鲜少在裴凛的面前提到他父亲的名字。
“宋北野”三个字，像是某种禁忌，被她彻底封印，只偶尔只言片语里，会流露出一点不同往常的情绪，那便是跟他有关了。
裴凛对他并不是全无了解。
但又好像确实一无所知。
他看着宋北野，觉得这个相遇，可真是足够天意弄人。
啧。
震撼。
刚才所有的熟稔都被收敛，裴凛知道裴晴晴对宋北野有些意见。
他对宋北野的确有点好感，但也就是有一点，还是因为血缘关系。
裴凛是无条件站在裴晴晴这边的，所以在他看来，为什么宋北野跟裴晴晴会闹掰，离婚，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让裴晴晴远赴他乡，那这错误必须是因为宋北野的疏忽。
少年其实是想让自己平静一些，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般，露出个客套礼貌的笑，然后对他虚假的夸赞。
“嗯，好名字。”
但是他做不来。
他是真的做不来。
裴凛很快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无可避免的冷淡了很多，像是热情被突然抽离，他缓缓直起神，靠着门边，拉开了一点与宋北野的距离，才又开口。
“好像听过。”
他心里门清，却还假惺惺的评价道：
“挺适合你的气质的。”
裴凛烦躁得很。
他不想将其他情绪暴露给面前的宋北野，于是转身面对着车窗。
宋北野也不急，就是用那种几乎专注的目光盯着男孩的后脑勺。
他略显冷淡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
“既然问了我的名字，礼尚往来，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对吧？”
结尾已经早有预料。
面对着来自宋北野的套路，不知为何，裴凛有种满盘皆输的感觉了。
他这会儿是着实有些矛盾，骨子里对宋北野的亲切与理智上应该将他疏远的念头在打架，争论不休，迟迟得不出一个结论。
看着他这副模样，宋北野有点想笑。
若说之前还差最后一步才能确认，那么此时，看着裴凛的表现，宋北野就觉得，这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见裴凛好像要拒绝发言，宋北野又道：
“你刚才说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不会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吧？”
他问：
“那你这可是犯规。”
被那样如芒在背的眼神盯得有些烦，裴凛终于没有继续选择保持沉默了。
他只是抿着唇，复而没有撒谎，跟他实话实说：
“我单字一个凛，是凛冬的凛，凛冽的凛。”
倒是个好名字。
锋芒尽显，跟他的气质也异常贴合。
宋北野甚至忍不住想，如果他从小长在他身旁，他也会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出现了一瞬。
他眯起眼睛，强行忽略掉内心激情彭拜的情绪，一本正经道：
“那你姓什么？”
裴凛不太客气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跟你说，起码现在不能说。”
宋北野似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
裴凛想，因为我妈一点都不像见你，我也不想回国第一天，就让你撞上我亲妈，发生些什么无可挽回的意外。
换了一般人，面对着宋北野的施压，可能连思考都难，就更别提撒谎了，也就裴凛是个粗神经，还能在这样的情况跟宋北野插科打诨，还不被赶出去。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呀，因为我要替我妈咪保密她回国的消息呀。”
裴凛摊开了手。
“万一我把她的姓氏说出来了，你不就几乎一定会猜到？”
他说：
“想当年，我妈咪曾经也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呢，所以我必须保守秘密。”
真是将一个义气形象演绎绝了。
然而听着少年给出的答案，宋北野却几乎不自觉的嗤笑了一下。
已经确定了面前少年身份的身份，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之后，宋北野也很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几乎笃定的说。
“你的母亲姓什么，我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