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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野听到裴晴晴的小声呢喃，也忍不住的靠近了些，他低头看着裴晴晴，似乎是对她突然的愧疚感到匪夷所思。
“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他看到，让他难受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别出去喝酒。”
这也确实是他想说的，大半夜出去喝酒，宋北野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自己在一旁，裴晴晴现在会怎样了。
但谁知，听到他的奚落，刚刚还满面都是恍惚的裴晴晴却突然抬起头，有些愤愤的看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
她瞪着宋北野，眼中全是残念的抱怨道：
“谁都有资格教训我，就你没有？”
宋北野似是不解。
“为什么？”
裴晴晴头痛欲裂，却还是本能的压低了声线。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去喝酒，还不是因为遇到了你！”
她伸手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觉得喉咙也跟着火烧火燎的，一说话就难受。
“真是烦都要烦死了，你可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这么说着，裴晴晴像是丧失了力气一般，缓缓靠着墙壁坐下来，将脑袋埋进屈起的双膝之间，看起来无比低落。
宋北野眼中的温柔微微凝固，似乎划过一丝冷淡。
他缓缓的弓起一条腿半跪下来，与瘫在柔软走廊地毯上的裴晴晴对视。
“为什么？”
宋北野生出几分恼怒。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我？”
如果她真的有这么讨厌他，为什么醉酒后又会表现出如此自然而然的喜爱跟依赖？
宋北野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个答案。
而裴晴晴有些出神的看着宋北野越凑越近的脸。
她身上的大衣已经完全没有正形，滑到了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触感并不怎么美妙。
但幸好，这点儿不爽让她好像找回了一点理智，尽管大脑还是一片混乱，破碎如飘絮的思维却多了点聚焦，她视野里唯一无比清晰的，便只剩下了宋北野这张脸。
靠得很近很近，以至于裴晴晴能够看清他绷紧的薄唇线条跟长的有些过分的睫毛。
宋北野在看她。
很认真的，专注的，一眨不眨的。
忧郁至极又俊朗之极的这张脸，完美的如同天神下凡，在走廊暖黄色调的灯光里像是被镀上一层很浅的釉质。
裴晴晴看呆了。
刚刚回笼的理智似乎再度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的视线缓缓的下滑，划过宋北野垂落在额前的黑色碎发，滑过他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随后彻底沦陷于那双幽黑的仿佛洇灭了星与月的狭长眼眸之中。
无法转开视线。
无法克制喜爱。
心跳频率不断上升，濒临破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裴晴晴几乎下意识的打了个酒嗝。
但片刻之后，她又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个动作缓解了略微有些紧绷的气氛，宋北野眼里多了点笑意。
也就是这点笑意，让裴晴晴彻底失控了。
那些被她压抑在心底的，在清醒的时候半点不敢泄露出来半点的情绪，像是开闸泄洪一般，奔腾涌流，直接失控。
她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有干透，这会儿又再度被争先恐后流下来的泪水打湿了，看起来越发可怜跟委屈。
宋北野脸上的冷意因此收敛了些，大概是没想到裴晴晴说哭就哭，真是猝不及防。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为裴晴晴擦掉了滚落下来的泪水。
“我很凶吗？应该已经很温柔了才对。”
宋北野问：
“是我吓到了你了么？
不要哭了。”
他的安慰算不得多么细致入微，但刻意放轻柔的动作似乎足以看出他的真心。
然而却造成了反效果。
他不安慰还好，一开口安慰，裴晴晴落下来的眼泪就变得越来越多，像一场绵延的不会停歇的大雨。
她哭的抽抽噎噎，又几乎悲从中来，断断续续歇斯底里道：
“还不是因为只要一见你，我就再也没法自欺欺人，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啊。”
宋北野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裴晴晴，几乎无法掩饰眼角眉梢的惊愕。
而真心话一出口，裴晴晴也生出几分心中大石落地的爽快。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她果然没办法就这么自我欺骗。
裴晴晴为自己的心烦意乱找了大概有一万个借口。
比如，她讨厌见到宋北野，比如，她不想跟宋北野在一起，被宋北野发现裴凛的身份，真的会很麻烦。
但，其实她很明白，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在撒谎。
裴晴晴不想见到宋北野，见到他就难过不已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她压根就还没有忘记宋北野罢了。
对啊。
就是这么可笑。
整整三年了，他们连面都没有见到，裴晴晴却仍旧没有忘记对宋北野的感情。
那些泛滥的爱意只能被压抑，被粉饰，却像是一条疤痕般烙印在心底，它有可能会痊愈，但却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除去。
不去碰的时候，好像真的忘了。
但一去碰，又会重新裂开，变得鲜血淋漓。
裴晴晴在见到宋北野之前，是真的觉得，她已经彻底释然，哪怕见到对方都能够笑着打招呼寒暄一句好久不见，然后面无表情的跟他擦肩而过。
但见到对方的时候，裴晴晴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哪怕她再怎么选择催眠自己，心动不是骗人的。
裴晴晴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跟江煜城在一起非常的幸福，她很喜欢江煜城，其实她也一点都不介意真的跟江煜城一起共度余生。
但只有见到宋北野的时候，感受着心脏重新猛烈跳动起来时分，那种无可比拟的激动，她才知道，原来不行，有些人压根是无法替代的，从头到尾。
宋北野看裴晴晴，对她模棱两可的言辞一头雾水，好看的眉头跟着皱起。
他似乎想要吵着裴晴晴讨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裴晴晴给不了，她很沉默，看着他的目光却逐渐坚定起来，酒精让她眩晕，癫狂，失控，抛却了所有，所以下一秒，裴晴晴径直伸出了手，一把拉住了宋北野的衬衫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