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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野盯着欧阳月。
“你最好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如夹霜带雪，像是一盆兜头浇下来的冷水，倒真是让欧阳月稍微清醒了些。
“这三年，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早已远远超过你的付出，不要贪得无厌。”
他如此道：
“我也早就清清楚楚跟你说过，我并不喜欢你，并不打算跟你在一起，欧阳月，是你自己执迷不悟，不愿去听而已。”
真是令人恍然了。
欧阳月想到。
没错，宋北野从头到尾都把话说得很清楚，这是欧阳月也不能否认的，他并不是一个摇摆不定的男人，唯独对他所热爱的人才会生出动摇跟犹豫，而在其他时候，他都是绝对冷酷的，冷酷的甚至像是一个没有植入人类情感程序的ai一样，疏远到残忍。
只不过之前的时候，裴晴晴没回来，所以欧阳月便是那个离他最近的人，他因此无视了自己在他这儿也没受到什么特殊优待的事实，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感染他，温暖他。
而此时此刻，宋北野用他的话语在欧阳月脸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甚至比裴晴晴留下来的那个还要疼，看着宋北野，欧阳月几乎绝望的想——
那她这段时间付出的所有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她挖空了心思设计裴晴晴跟宋北野离开，又在宋北野身边蛰伏整整三年，但事实就是这些改变不了什么，宋北野与裴晴晴天生一对，分离多久的时间，中间有多少阻碍，他们只要一见面，所有外物的阻碍都迎刃而解。
而她，就是那个被迎刃而解的外物。
想想这些年机关算尽，欧阳月的表情终于扭曲了。
“你看着我被她这么欺负，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宋北野则像是听到了可笑至极的言辞。
“欧阳月，你是不是自己都快要说服自己，苦情戏演上瘾了？”
他似乎对欧阳月此刻表现出来的姿态有些不耐烦，冰冷的薄唇抿着，一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几乎无机质的光芒。
“裴晴晴根本不是那种会主动纠缠的性格。”
宋北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戳穿了她的谎言。
“如果她真的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吃醋，真的有这么在乎我，也不会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冷脸了。”
如此说着，宋北野终于给予了欧阳月最后的通牒。
“别再试图耍这样的花招了，真的很低劣，之前我可以无视，但不代表我不明白，懂吗？”
这话几乎可以说得上重了，欧阳月何止脸色发白，她整个人都几乎可以说是摇摇欲坠了，她死死盯着宋北野，几乎固执的不愿意移开自己的视线。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欧阳月吞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涩无比，每个字都像是刀子般划过，给她带来几乎痛彻心扉的绝望。
“你是一定会跟她在一起了？”
而回答欧阳月的，是宋北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给出的答案。
“当然。”
他仍然是那副模样，优雅的，骄矜的，对着欧阳月点点头，视线像是在俯瞰蝼蚁一般，仿佛将她肮脏的心思全数剖开，分辨得一清二楚。
“我会追到她的。”
欧阳月说不出来话了。
她觉得自己被裴晴晴打过的右脸更疼了，火辣辣的，几乎叫人无法接受，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片刻之后，她只是泄气般怒极反笑，似乎不屑于继续委曲求全。
“好，很好！”
她大幅度的点着头，有些神经质的说道：
“宋北野，你最好不要为你今天说的话后悔！”
撂下狠话之后，欧阳月便转过身，直接走出了宋北野的办公室。
她心乱如麻，思绪也跟着一团浆糊，但唯有恨意越烧越旺，越演越烈，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欧阳月突然特别恨宋北野，恨宋北野甚至超过了裴晴晴。
她对宋北野的爱看起来是无私的，是甘心于奉献的，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欧阳月笃定自己会从宋北野那里得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可是没想到，宋北野给不了。
像是一个维持了太久的梦境突然被戳破，一切都是假的，支撑她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她明白自己在自欺欺人，甚至连对宋北野的怨念都不再能自然而然的转移到裴晴晴身上，于是，
那被无数次压抑的恨意反扑来的格外汹涌畸形。
欧阳月就这么背着门板缓缓滑落下去，她本来只是眼眶略微有些发红，这会儿整个眼白都因为过去激动的情绪而整个充血，几乎要滴下艳丽的猩红，看起来几乎诡异，她大脑里此时此刻便只有一个想法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宋北野当年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呢？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自己就不用享受这份煎熬跟痛苦了？
当年她就应该直接开车撞死宋北野的，如果那个货车没做到，她就应该开着自己的车上去补上一轮胎，如果他死透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像是回忆起了宋北野刚才那副绝情至极的模样，欧阳月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撕心裂肺的情绪像是要将她剖开了，爱意全数瓦解得一干二净，欧阳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脑海之中只剩杀意跟恨意的傀儡。
她的脑海之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已经彻底崩断，只剩下“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在无限循环。
但与越发崩坏的心理状态相反，欧阳月脸上的表情却在逐渐消失，最开始还看得人胆寒，可以清晰分辨出眉眼间几乎强烈的恶意，但这会儿，反倒是变得柔和下来。
欧阳月重新站起了身，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里面似乎已经没有刚才的疯狂，唯有微微发红的眼眶昭示着她出现过的情绪。
她的声音很轻，消散在空气中，一点都不清晰，似乎也引不起任何注意。
“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