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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裴晴晴往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她掀起眼皮，与面前的江煜城对视。
“抱歉。”
江煜城面若寒霜。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道歉——对不起说了这么多遍，你没有说烦，我却真的有些听烦了。”
真是遗憾。
裴晴晴有些悻悻的抿了抿唇。
残酷的正是如此，她很清楚江煜城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但能给他的却从来只是抱歉。
“可我确实感到愧疚。”
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觉得心虚，刚刚抬起的眼睛又低下去，显得蔫巴巴的。
“你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你，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个垃圾。”
她说：
“我在感情里摇摆不定，让你等了很久，却仍旧给不了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知道的，江煜城，我不值得。”
江煜城有些啼笑皆非。
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来融化拉近跟裴晴晴之间的距离，让她终于收起了浑身上下外刺的荆棘打开自己的心门，却着实没想到，回国这才几天不到，就重新让他们的相处模式重新回到了原地。
他该说什么？
不愧是宋北野。
无论他付出多少，都比不上来自宋北野的一个眼神。
他看着裴晴晴，前所未有的生气，江煜城很少有愤怒的时候，此时应该算是头一遭，没了往日的柔和，他漂亮的浅色眼珠里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刺出利剑。
“所以呢？”
其实，不必再问。
江煜城何尝不是已经知道了裴晴晴话里话外隐藏的含义。
“你要跟宋北野旧情复燃了，在你理智思考过后，发现自己还是没法离开他，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屁话，不作数，没有用，我的考察期也结束了，是吗？”
暴躁令江煜城无法做到优雅，他的话里甚至掺了几句英文国骂，裴晴晴数不清他说了多少个fuckoff，但她知道自己一个都没办法回绝。
“你最后决定跟他重修旧好，而对我的诺言，就全数作废，我终究没有办法成为你的男朋友，更别说以后跟你共度余生的恋人，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裴晴晴的嗓子动了动，她有种无力感。
江煜城看出她的为难，甚至情绪的低落，但他难得没有心软，选择照顾她的情绪，相反，更多锋利的字句从他的双唇间吐出来，仿佛势必要划破这假惺惺的和平氛围。
“裴晴晴，我之前不愿意说的，但现在，我不说难受，你真的丢人。”
他这么说：
“当初他三心二意劈腿，跟你结婚了还与其他女人暧昧，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人是你，说要开启新生活把他抛诸脑后的人也是你，这几年，你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结果呢，见了他就全破功？底线也好，原则也罢，都可以抛却，是吗？”
江煜城的语气几乎更像是恨铁不成钢了。
“我之前就觉得你恋爱脑，但好歹还是有脑子的，你知道吗，你最让我失望的不是你选择跟我爽约，是你自己都根本不尊重自己。”
裴晴晴几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像是雕像般傻傻的坐在原地，接受着来自江煜城劈头盖脸的审判与怒叱，她不得不承认，江煜城说得难听，话却字字珠玑，一个也没错。
“自轻自贱，是你自己选择让自己变得不值钱的。”
他最后这样定论。
裴晴晴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的滴下血来，指骨泛白，紧紧抓着膝上的裙子，攥紧，又松开。
其实，被这么羞辱，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她想要反驳江煜城，对他说，不是这样。
也许当年她跟宋北野之间真的存在误会。
而且她也并不是因为宋北野才非要跟他分开，其实最本质的原因是她不能接受自己在三心二意的情况下跟江煜城将就。
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她全盘接受了来自江煜城的指责，安静的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而此时的江煜城终于呈现出了一种全然的冷漠。
他盯着裴晴晴，不得不承认，这三年他都没有想过放弃，也从来没有懊悔过自己浪费在裴晴晴身上的时间，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来他做的一切真的毫无意义。
裴晴晴就是这么冥顽不化。
她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看着温柔，其实跟宋北野真是一丘之貉。
这样想着，江煜城的唇边扬起一个略显嘲讽的弧度，他看着裴晴晴难看的脸色，难得没有想要上去安慰她，反倒觉得她这副模样烦人，真的烦人。
他宁愿裴晴晴多说几句，反驳他，告诉他，你说的不对，而不是摆出这样的表情，像是变相承认他说的没错，当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贱了，江煜城还能说些什么呢？
江煜城只是疲倦。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将他席卷了，带走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并不善良的言语，变成了一句比起释然更像放任逐流的。
“那就这样吧。”
“随便你。”
江煜城就这么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裴晴晴甚至都不敢看他。
她就这么坐在原地，江煜城的话像是刀子，一句插一刀，让她鲜血淋漓，但其实，她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过。
几乎食不知味的抿了口杯中的黑咖啡，裴晴晴苦笑一声，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真的结束了啊。”
她跟江煜城，掐指算起来，也一起度过了数不清的时光，在她最难的时候，江煜城陪在她的身旁，他们一起度过，真没想到，好像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快要走到结局了，他们反而彻底闹掰。
她有种怅然，却又觉得解脱。
其实也挺好。
见了江煜城几面，她没法自欺欺人，嫁给江煜城，她做不到，婚后她痛苦，江煜城也一样，倒还不如趁早说清，虽然残忍，但是总比以后互相折磨来得好。
裴晴晴走出了咖啡馆。
江煜城似乎已经离开了。
她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摸到了前几天节日的时候江煜城送给她的项链，他说，等到转正了之后就送戒指，现在看来，应该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