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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最本真的想法被一股脑的说出来，比裴晴晴想象之中的要轻快一些，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耻于开口，但原来其实也没有，说出来就说出来了，很顺利，她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移开了些，比自己想的更加畅快。
“江煜城说，我很贱，我不尊重他，其实也不尊重我自己，话说的很难听，但其实没有错，他的评价其实挺客观的，我也觉得我很贱。”
裴晴晴有些失神的盯着指尖的烟草，烟灰堆了长长一段，快要燃到烟嘴了，她抖了抖手腕，烟灰便掉下去，消散在空气里，微风中，落到楼下不知道哪里去，正如她所有难以启齿的字句。
“你曾经伤害过我，毫不犹豫的，没有任何克制的，我为你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起你的脸，都会条件反射性的想吐，干呕，难受，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却仍然爱着你，说句老实话，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更可笑的是，我为这样的你，拒绝了一个会真正爱护我、尊重我的男人，即便已经飞蛾扑火过一次，第二次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跟你在一起——”
如此说着，裴晴晴终于抬起了脸。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宋北野，是很淡定的，却又像是燃烧着一团不灭的火焰，那火焰从她嘎吱作响的骨骼跟流淌的血液里生出，并以此作为养料，如果她的情感已经是无法点燃的死灰，那么她宁可耗尽自己本身再试一次。
“那么你呢？宋北野？你能为了我抛弃欧阳月吗？”
宋北野没说话。
这短暂的安静让裴晴晴本来鼓起的勇气都似乎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她自嘲般垂下了眼睛，低声道：
“看来是不能了。”
然而在她开口的瞬间，宋北野却突然掐住了她的手腕，烟草落在地板上，宋北野直直的看着裴晴晴。
“当然。”
他说：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纠结于欧阳月。”
宋北野大概是感动的，又似乎是为裴晴晴的问题感到茫然。
“她完全无法跟你相比，你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女人当作单方面的假想情敌？”
他语气低沉又磁性，提起欧阳月时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不得不说，这样的语气让裴晴晴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三年，我跟她没有更进一步，对她也没有哪怕半点情感，而对你，哪怕我失去记忆，但第一面我就确定，你就是我的人。”
宋北野沉沉的眼眸里似乎也终于闪烁起明亮的辉彩，裴晴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清晰地落在他的虹膜上，男人的世界里
仿佛在这一刻只剩下自己。
“你不该为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较劲。”
他这么说，看向裴晴晴，这个他唯一给予闯入自己世界权利的入侵者，一个意外，他声名狼藉却又让宋北野无比沉迷的前妻。
“如果这段时间以来你的别扭仅仅是因为她，那么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你，你想多了，我可以跟她彻彻底底的断绝关系，需要我发个声明吗？又或者把她跟她背后的关系拉黑，我都愿意为你做到。”
宋北野难得说这么一长串话语，裴晴晴定定的看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气氛短暂的陷入了诡异的宁静，半晌，裴晴晴终于笑起来，像是对宋北野的言辞不可思议。
“宋北野，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比起感动，更多是一种五味杂陈吧，失忆了的宋北野可以为了她这么豁的出去，为什么没失忆的宋北野却会犹豫？裴晴晴真的搞不懂，如果当年的他但凡有此刻的三分魄力，那么他们也不会走到最后那样一条此路不通的结局。
“我当年跟你分开，是因为你在跟我结婚以后，还跟欧阳月牵扯不清。”
她说，亲手撕开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们为了欧阳月吵了不止一次架，甚至不停的闹掰，而我对你的要求其实也就像现在这么简单，跟她把关系断掉，彻底分开，不准再有往来，这很难吗？应该不难才对。”
裴晴晴淡淡道：
“可是你当年的做法却是口头上答应我会跟她断的干净，背地里却和她勾勾搭搭，最后甚至让欧阳月也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出国吗？为什么裴凛跟你长得一样吗？”
像是倒豆子一样，被她压抑了三年的秘密就这么全数被倾泻而出，她的语气冷静里似乎带了些委屈。
“因为就在我得知欧阳月的孩子是你的，而你亲口跟我承认的几天之后，我发现，我也怀孕了。”
说到这儿，裴晴晴的语气几乎有些哽咽了。
“刚刚得知你出轨让其他女人有了你的孩子，哪怕那个孩子最后流掉了，但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我哪怕是有点血性，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女人垂眸，掩去了眼底几乎刻骨的哀伤。
“所以我出国了，我对你失望的很彻底，我本来打算一个人生下孩子之后就再也不要见到你，因为你不配，但结果就是，三年了，我还是没能忘记你。”
摇了摇头，裴晴晴笑不出来了，氛围像是暴雨来临前的下午，几乎凝固。
“但宋北野，我可以一退再退，我也可以不计前嫌，可是我真的受不住你再让我失望一次了，你明白吗？”
是啊。
宋北野的态度给了她希冀，但曾经的柔情蜜意也并非作假，裴晴晴只是害怕，害怕这不过是重蹈覆辙，到最后受伤的人还是她，而哪怕只有她，也倒还好，毕竟是她自己犯贱，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遍体鳞伤结局悲惨也是她活该，但这回，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还有裴凛。
她可以一遍一遍接受风险被摧毁，但是她的儿子不行。
而宋北野看着她，消化着来自于裴晴晴的话语，一时亦有些震惊。
他看着裴晴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而裴晴晴的手指已经先一步落在他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