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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晴晴叹了口气，纠结片刻，小心翼翼的刺探道：“欧阳小姐，你跟江煜城熟悉吗？”
欧阳月眼睛下意识的闪了闪，避开了裴晴晴灼灼的目光。
她撇了撇嘴，努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来：“不熟悉。”
可是越这样，越证明，她在撒谎。
裴晴晴心中一动，纷乱思绪纷沓而至。
她强行忽略那一抹别扭，犹豫片刻，咬了咬牙，开门见山的对欧阳月说道：“如果你是要通知江煜城的话，那么麻烦你也帮我转告给他几句话。”
她深呼一口气，目光坚定而冰冷：“请您告诉他，若他真的想要帮我，那么请他不要将我救出去之后，也跟宋北野用一样无耻至极的搞软禁，若他也想要来这招，在哪里对我来说，也并无区别，同时我也绝不会答应他，更不需要他的任何帮助。”
难听的话说了一半，她语调又再次一转：“但是……也请他放心，只要将我救出去，我便再也不会对着宋北野死缠烂打，与宋北野再有任何牵扯。”
听完这话，即便是欧阳月，都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她矛盾而茫然的盯着裴晴晴，仿佛是不解，亦是好奇：“裴晴晴，你倒也真是够头铁的，你不要宋北野，也不要江煜城，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无一人能够庇佑你，你会沦落到什么样的境地呢？”
好熟悉的论调。
这样的话，江煜城也是跟自己说过的。
裴晴晴其实有些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攀附着谁而活呢？
在没有遇到宋北野的前二十二年，她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活得很好。
衣襟见肘的贫穷，继母姐姐的虐待，老师同学的歧视，与郁郁不得志的演艺事业。
那曾都是她曾经历的事情。
而即便如此，她仍然活得很好，太阳照常升起，燕雀不懂鸿鹄之志，但蝼蚁也有快乐。
他们这些人，大抵不懂吧。
而裴晴晴的答案，从头到尾没有改变过，此刻亦然。
她朝着欧阳月笑了笑，语调十分坚定的回复道：“能沦落到什么样的境地呢？不过就是过回我之前的生活罢了，而比起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下挣扎，丧失自由甚至自我，去做一只幸福的金丝雀，我倒是宁愿过我之前的生活。”
听她这么说，欧阳月的神色却越发难以言喻。
尽管跟裴晴晴之前有过无数纠纷，但此刻，她倒真的对裴晴晴生出一丝敬佩来。
倒是可笑，原来不是假清高，是真清高啊？
细细的观察着裴晴晴从容的神色，良久，她才似笑非笑的开口：“不错，你倒是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有骨气一些……好，这话我会跟江煜城说的，只不过，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江煜城不答应你的条件，你要怎么办？”
裴晴晴看着欧阳月，没有说话。
而从她那慢慢变的锐利疯狂的眼神之中，欧阳月却隐约猜测到了她的想法。
不自由，毋宁死。
她下意识抓紧了birkin的包带，此刻，看裴晴晴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不是吧，你这个人真的是……你不觉得，压根不至于吗？呆在宋北野身边，也没有这么难以接受吧！”
说完之后，欧阳月自己也反应过来她的失言，有些懊恼地撇过头：“无所谓，随你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这次，裴晴晴并没有回复他的问题。
欧阳月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裴晴晴。
没想到这次来宋宅一趟，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
虽然示威失败，但是她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回应。
她叹了口气：“我走了，你等我的消息吧。”
裴晴晴望着欧阳月被浓妆覆盖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把自己害惨了的心机女如此亲切。
她感慨万分，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对着欧阳月说一句：“谢谢。”
这话下意识的出口，裴晴晴自己都有些呆住了。
而欧阳月也露出了一个好像被恶心到了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裴晴晴翻了个白眼：
“倒是不必跟我道谢，毕竟我做这一切，并不是想要帮你，只不过是也不想在哥哥身边看到你，所以才助你一把罢了。”
裴晴晴仍是感激的翘起唇角，又补充道：“我明白，但不论你是不是想要帮我，但是，没有你我确实会更加焦头烂额，所以，这声谢谢，你可以不接，但我还是要说！”
这回，欧阳月冷哼一声，没接话。
她不再去看裴晴晴，并没有更多的逗留，转身直接离开了。
裴晴晴看着她的背影，既觉得梦幻，又觉得愉快，唇角几乎下意识的扬了起来，却又放下去，她表情空茫，呢喃道：
“可以……离开了吗？”
而欧阳月回去之后，便第一时间把裴晴晴的所有话语都跟江煜城转述了一遍。
欧阳月本以为江煜城会为了裴晴晴话里话外的抗拒与冷漠大发雷霆，却没想到，江煜城倒淡定从容得很。
他似乎早已经想到了裴晴晴的回复会是如此，单手托腮，扶着自己的下颌，心情美妙，连一向冷酷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我会救她的，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
此刻的江煜城，倒是有些感谢宋北野了。
他之前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彻底断掉裴晴晴对宋北野几乎执着的爱意，没想到，宋北野反而先他一步，不等他挑拨离间，便亲手将这一切全数毁掉。
至于裴晴晴说的，暂时不会跟他在一起，江煜城更是完全无所谓。
在他看来，只要裴晴晴同意从此全面疏远宋北野，对宋北野心灰意冷，自己就成功了一半。
而接下来，踩着宋北野的偏执坚持不懈的继续追逐她，给她自由，给她温柔，给她无微不至的关切，她又怎么可能不动心，怎么可能忍心拒绝自己？
几乎是稳赢的一盘棋。
江煜城心情好，看向欧阳月的目光自然也多了几分柔和，他对着欧阳月点了点头，相当满意：
“这次，你做的很好。”
欧阳月也第一次感受到这三人之间关系的复杂，被江煜城这难得泄露的温柔给震慑，神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