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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月好似有些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十分过意不去的模样，眼眸雾蒙蒙，洇开一丝楚楚可怜的柔弱。
“我本来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不然，这样对你也有些太不公平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
一刀毙命。
裴晴晴心中悲凉至极，反而是有些想笑了。
是啊，连欧阳月都有些看不下去的事情，宋北野做的，却毫无负罪感。
他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呢？工具吗？或许吧。
裴晴晴有些囫囵的接过纸巾，擦干净泪水，强笑着对着欧阳月说道：
“没事，你不必感到愧疚，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实话，让我早点醒过来，也挺好的。”
欧阳月掩去眸中一抹轻蔑与得意，看向裴晴晴，也仿佛心事重重，套话到：
“哎，其实北野哥哥现在的心思，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你才是他的未婚妻，他现在都要娶你了，或许，是他把我忘了也说不准呢……？”
看向欧阳月，裴晴晴十分感慨，又有些羡慕，甚至生出些微的妒忌。
但是，她已经敛去了所有敌意。
裴晴晴没什么优点，但是她从来都十分有自知之明。
就算难过，就算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她一个替身，拿什么跟正牌来争呢？
就别给自己自找难堪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街道上匆匆的人流，慢慢的说到：“我跟宋北野的婚姻，只不过是契约而已，你不用担心。”
她有些自嘲的笑起来，眼神涣散而灰败：
“之前我还说，怎么突然就对我冷淡下来了，现在想来，是我误会，自作多情了，他态度挺坚决的，现在你回来了，我猜他不久之后应该就会提前解除契约吧。”
欧阳月隐去一抹喜出望外的惊愕，唇边难以抑制的扬起一抹笑意：“是吗？原来是这样的吗？”
裴晴晴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坐在一张桌子的两侧，她跟欧阳月的心情越发南辕北辙。
“是，我回去之后……也会跟他说清楚的。”
她垂下眼眸，掩去满目痛苦，心下却只剩悲凉。
此时此刻，裴晴晴真的恨不得宋北野不曾对自己温柔过。
他如果一直冷酷，一直无情，一直把自己当做契约玩物，而不是给她编制一个如梦似幻的虚假梦境的话，现在梦醒时分，她也不会这么痛苦，这么煎熬。
声带每一下震动都拉扯着她的思绪，心脏好像被反复搅碎，又摔得稀巴烂，干脆无法愈合。
身旁的欧阳月还在喋喋不休，有些歉疚：“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啊，我之前还揣测过你，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看你这么伤心，我真的感觉心里好难受……”
真是高尚的人啊。
裴晴晴却不想听了。
她有些疲倦的慢慢站起身来，朝着欧阳月礼貌的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而欧阳月眼珠微动，也跟着站起来，拉住裴晴晴的手：“我们一起吧。”
裴晴晴已经彻底无波的表情似乎动了动，她看向欧阳月，有些惊讶：“你要去哪？”
欧阳月笑起来，挽住裴晴晴的手臂。
她眼睛弯弯，标准的八颗牙齿，甜腻的嗓音响起，不忘补上一刀：“我忘记告诉你了，回国以后，北野哥哥就给我订了滨江豪城的房子，我们现在是邻居哦。”
此话一出，裴晴晴突然开始有些怀疑，欧阳月是故意的了。
但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裴晴晴不想深究，也没有心情去追究了。
裴晴晴有些恍惚的对着欧阳月顺从的说道：“好。”
她也住三十八层，但并不相邻。
见她心满意足的跟自己说了再见，裴晴晴突然有些脱力。
她真有点想要问问，宋北野把她们两个安排在一起，算什么，打算享受齐人之福吗？
这个荒诞得有点可笑的念头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忍不住为这个并不精彩绝伦的冷笑话笑起来。
推开门，环视着这个熟悉的公寓，当周遭只剩下自己一人，那些伪装终于彻底剥落，她靠着门板滑下去，瘫坐在地板上，终于彻底崩溃了。
刚才在欧阳月面前，她尚且能够保持最后的理智。
但现在，她做不到。
入目的每个家具都是宋北野跟她精挑细选的，每一个好像都有专属于它们的回忆，但现在它们的存在，似乎已经毫无意义了。
璀璨的水晶灯冷冰冰的照亮坐在地毯上痛哭的女人，裴晴晴恨自己不争气。
明明已经得知了真相，然而，她却还是爱着宋北野。
她早已经没什么从这段感情里干脆利落抽身的机会，她深陷泥沼，宋北野可以直接离开，她却没有这份勇气。
她就这样卑微到土里，却开不出花来，只能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勉强宣泄心中的憋闷与屈辱。
哭着哭着，她竟然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一如往常，宋北野没有回来。
裴晴晴行尸走肉般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从冰箱里取出一袋水饺煮熟，端上餐桌，独自吞咽这个寂寞的夜晚。
但吃了几口，她却已是吃不下去，只觉想要呕吐的欲望一阵一阵爬上喉口，她冲进厕所，扒着马桶，恨不得将自己的胃也一并吐出来。
到最后，能呕出来的，也只剩下酸水了。
她有些疲倦的洗了把脸，紧接着冷静的走进厨房，将冰箱里熟悉的菜色全部取了出来，一点不剩的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这段时间，她苦练厨艺，练到手指上的伤口裂开愈合，又愈合裂开，积起一层薄薄的茧。
就在昨晚，她终于做出了一桌子味道尚可的菜肴，还奢望着用它们来给宋北野赔罪，想要挽回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可惜满怀希冀的电话接通，等来的却是他要继续加班的消息。
她没吃多少，便将这些菜小心翼翼的封在了冰箱里。
现在看来，真是笑话。
宋北野又真的是在忙碌于工作吗？
还是在跟欧阳月你侬我侬，压根没什么心情搭理自己？
泄愤般做完了这一切，裴晴晴觉得几乎如释重负，她深深呼了口气，爬上床，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交给睡眠都解决。
心中已经有了大抵模糊的预想，裴晴晴有些悲观的思考着，自己能够住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了。
而此时此刻，欧阳月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眯起眼睛说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要是被裴晴晴发现我们两个人有牵扯，你想要得到她的计划可就也要失败了。”
她哪里还有裴晴晴面前善良天真的模样，几乎眼角眉梢都写满了世故跟刻薄。
江煜城冷哼一声，苍白的手指压了压帽檐，风流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对着她低声道：
“谁说我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裴晴晴的——只不过顺带来问一下你，今天的计划成功吗？”
听到江煜城的问句，欧阳月也顾不得左顾右盼，她洋洋得意的双手抱臂，炫耀着：
“呵呵，你那个小情人倒是天真——不，简直是蠢得可爱啊，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好骗得很，被我变着法子戳了好几回心，还以为我是为她好呢！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真是搞笑死了！”
欧阳月唇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显得有些诡异：“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吧？但是真是一眼就可以看穿，本来以为是个装出来的绿茶表，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纯啊。怪不得宋北野会选她当我的替身，倒真是抓住了我的精髓。”
而江煜城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的轻嗤：“她跟你可不一样。”
读出他表情里的轻蔑，欧阳月的笑容一滞，也不禁有些愤愤不平，她话语之中，难免带上几分露骨的恶毒：
“是啊，不一样，但是还不是被我玩的团团转？你是没看到她一边绝望一边强撑的表情，那可太精彩了~”
她的尾音慢慢弱下去。
因为江煜城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太危险了。
不等欧阳月反应过来，那双手已经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煜城用了十分力气，任由她如何挣扎捶打，仍纹丝不动。
眼看着欧阳月的一张俏脸都因为窒息而涨成猪肝色，眼睛也微微泛白，仿佛沙滩上濒死的鱼，他才终于松开手，慢条斯理的说道：
“能有多么精彩？有你现在的样子精彩吗？”
江煜城将她重重甩在一旁，看她扶着墙壁，满面恐惧，才淡淡的警告道：“欧阳月，别忘了我的底线是什么。你要是敢伤害她一毫，我要你拿命来赔。”
欧阳月有些惊慌的大口喘着粗气，抚着脖子上的伤痕，声音有些喑哑。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欧阳月清楚，他并不是在说笑。
江煜城是真的干得出来，而他的身份，甚至能让他把自己千刀万剐，再全身而退。
欧阳月有些忌惮的退后两步，即便被这样威胁，也不敢有半点意见，她只能岔开话题，愤愤道：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你最好也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