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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宋北野站在一旁，见她表情痛苦，开口安抚她。
“斯人已去，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这真是最可笑的四个字了。
如何节哀？如何顺变？
裴晴晴没有回应，只是仍一语不发的站在石碑之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腿都因为长时间的下蹲而麻木，她才有些吃力地慢慢站起身来。
宋北野几乎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扶住了裴晴晴的小臂，这次，裴晴晴没有挣开。
她看向陪在自己身侧的宋北野，心情复杂。
宋北野之前若能有现在的半分谅解与体贴，恐怕自己早与他重归于好了。
但现在，裴晴晴一点儿女情长的心思也没有。
冯轻语走了，一场接一场的闹剧也似乎带走了裴晴晴学着爱人的能力。
裴晴晴抚平长裙上的褶皱，对着宋北野点点头：“我们走吧。”
是“我们”。
宋北野眼眸之中亦划过一丝柔和。
他并没有意识到裴晴晴身上的不对劲，还以为裴晴晴只是情绪平复，不再跟自己闹脾气了。
他俯下身去，在裴晴晴耳畔轻声说道：“想开了？想开了的话，我们回去好好聊聊吧。”
裴晴晴听他这么说，但笑不语。
想开了？
怎么可能。
与其说是想开了，不如说，现在的裴晴晴才是真正心灰意冷了。
她并非全然豁达，只不过是不在乎了。
两人坐在沙发两侧，面对着面。
市中心的豪宅，曾经的爱巢，如今十分冷清。
尽管打理的干干净净，但裴晴晴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离开之后，宋北野没有回来过。
这里没有半点烟火气。
倒也是，这不过是宋北野房产之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
他带自己来这里，是想用这里的回忆来让自己心软。
聪明的男人啊。
裴晴晴抿了一口热茶，面不改色地感叹。
可惜，曾经最擅长睹物思人的裴晴晴，心中毫无波动。
她面色平静的对着宋北野，第无数次开口。
“我不会留下来，即便回了a市，我现在也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宋北野总算明白，原来她不是在跟自己闹脾气，也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看向裴晴晴，像是完全无法理解一般，拧起眉头。
“……就算你再怎么依依不舍，就算你的母亲对你而言多么重要，但是，她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已经走了，你必须从这份悲伤之中走出来才行。”
听听。
冯轻语死了还没几天，他让自己走出来。
不知他母亲离开之时，他是否也是这般从容？
裴晴晴听宋北野理直气壮的口吻，并不生气。
她低头凝视着面前的茶杯，用精致的银色茶匙轻轻搅拌着仍旧温热的茶水。
片刻，她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你说得没错，我早晚都要走出来，这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你明白，并不是现在。”
宋北野愣了愣，知道自己着急了。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裴晴晴的发丝，她僵了僵，但没避开。
不再浑身是刺，她前所未有的柔顺。
但不知为何，即便现在的裴晴晴看起来相当冷静从容，交流亦相当顺畅，但宋北野觉得，她要比之前更加的难以靠近了。
即便如此，宋北野也不准备继续囚禁裴晴晴了。
裴晴晴跑了三个月，他总算想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毫无意义的。
这样的手段非但不能让裴晴晴软化服从，反而会更加激起她的反骨。
他能够关得住她一时，但关不住她一世。
加上还有江煜城在一旁虎视眈眈，继续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简直是在给江煜城送人头了。
他神色变换些许，却难得选择了妥协。
他敢肯定，自己要将自己这辈子能用的所有妥协退让都倾泻在她身上了——可惜，裴晴晴的反应仍是相当不识抬举。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宋北野不得不承认，裴晴晴确实已经成为了他特别的存在。
他双腿交叠，看着心不在焉的裴晴晴，是交谈的姿态。
“好，我给你自由。但我还是希望想明白之后，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毕竟……你很快就会知道，没有其他男人能够比我更适合你了。”
看，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旧如此傲慢。
宋北野因为这份永远胸有成竹的傲慢而无比招人爱，又无比招人恨。
裴晴晴无声一笑，漫不经心的想着。
恐怕在他的眼中，结局已然注定——
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一个恩威并施，学会温柔的宋北野呢？
真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啊。
裴晴晴想笑，她真的很想笑，而且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唇边扬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弧度，裴晴晴心中一片平静。
她脸上挂着标准的热切笑意，对着宋北野柔声道：“或许你说是对的，你是最适合我的。”
宋北野漆黑的眼眸亮了亮，他薄唇锋利，拉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当真是闪闪发光的俊朗。
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裴晴晴的脸庞，他语带宠溺的对裴晴晴无奈道：“如果你早些乖巧一些，我也不至于……”
这话说了一半，剩余的一半便又被他吞咽回去。
他不想提到让两人不欢而散的事件，而是改口道：“我等你回来找我，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吧，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这倒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了。
仿佛之前那大段的鸡飞狗跳，阴冷折磨，都是裴晴晴产生的错觉。
他仍是那个令裴晴晴无法抗拒的另一半。
在无数个睡梦之前，裴晴晴盯着自己的订婚戒指，幻想他们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场景。
但到底并非错觉。
戒指丢掉了，感情一样。
裴晴晴垂眸，仍是笑着，她站起身来，对宋北野微微颔首。
“那我就先走了。”
宋北野看着裴晴晴有些单薄的背影，她穿一身黑色的丝绒连衣裙，肩膀窄，腰收紧，脚踝细而白。
清冷又撩人。
想起她平淡如水的眼神，不知为何，宋北野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