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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有的问题，他不该问。
但人类的好奇心永远无穷无尽，不然也不会有好奇心害死猫这样的谚语了。
思绪像是短暂的挣脱了控制。
他忍不住问道：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裴晴晴似乎有些没想到，陈潇会这么问。
但她却也并不打算对陈潇撒谎。
她笑起来，几乎一眼无法看透的深邃眼眸里，终于重新闪烁起璀璨的亮光。
像是终于从那虚无缥缈的氛围里降落，心满意足的弯起眼睛，是食人花朵猎食后的餮足。
“他们想对我做什么，我就对他们做了什么。”
她说：
“想必，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美妙的夜晚。”
意味深长。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
但陈潇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隐喻。
他忍不住朝着裴晴晴身后的包间看去。
走廊里仍是诡异的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回荡着。
那扇密闭性良好的门扉，遮住了所有杂音。
但陈潇却在某个瞬间，幻觉般听到了尖利的惨叫。
他很快的收回了视线，不敢细想，再看向裴晴晴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
压住了复杂的情绪，他正要说些什么，裴晴晴却先一步开口了。
“无论如何，你来找我，我真的很感动。”
她语气恳切道：
“你还没吃饭吧？”
陈潇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嗯，还没。”
裴晴晴又问：
“那你想吃什么？”
她说：
“我今天心情好，你点菜，我来做。”
陈潇的心神稍微回笼。
他转过头来。
“我想吃鱼香肉丝，还想吃糖醋藕。”
裴晴晴的厨艺真的很不错。
他这会儿胃部空空如也，饥饿是难免的，哪怕只是说出名字，还没吃到，就忍不住分泌出了口水，回想起了满足的口感。
那点复杂的恐惧，也一扫而空。
裴晴晴点点头。
“好，那就鱼香肉丝，糖醋藕。”
她用手指点着下颌，似乎若有所思。
“不过，今晚呢，其实可以多做几道菜。”
裴晴晴道：
“也算正式庆祝一下，我彻底摆脱了狗皮膏药似的麻烦。”
如此交谈着，他们并肩走出了酒吧，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但很显然，裴晴晴并没有注意到，对她的状况忧心不已的人，从来都不只有陈潇一个。
但比起陈潇，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大抵是最戏剧化的情节。
当宋北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抵达c市的时候，第一时间得知的消息，便是裴晴晴又被裴申成给刁难了。
那一瞬间，担忧与心疼几乎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霸占了他的情绪。
但等到他风尘仆仆的赶来之时，却发现，自己不过杞人忧天。
她裴晴晴，何时缺过前仆后继的拯救者？
他坐在驾驶座上，流线型的柯尼塞格车身是墨蓝，几乎全然融入在了漆黑的暗夜当中，半点都不起眼。
宋北野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车窗玻璃，死死的凝视着不远处从酒吧里走出来的那对男女。
他们并肩而立，低声交流。
随即，一同坐上了停在一旁的宾利后座。
他的神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心急如焚的担忧，焦虑，也全数从宋北野的脸上消失了——
随即，化作了一种几乎山雨欲来的阴沉。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死死的抓着方向盘，直到手背都迸起一条一条的青筋，看起来有些诡异。
他生出一种欲望，想把裴晴晴摧毁，却又舍不得。
好像无论怎样的开导，都不再足以平息他此刻几乎无法遏制的愤怒。
宋北野突然觉得，他真是一厢情愿，愚蠢极了。
他给予裴晴晴自由，试着反思，步步退让，甚至到了几乎卑微的地步——
这对于宋北野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他可以为了裴晴晴剥离自己的刺，收起自己的冷酷与疯狂，甚至为他切割一部分自我。
可裴晴晴的答案又如何？
他为什么要对裴晴晴产生不必要的愧疚呢？
他的改变，似乎毫无意义，非但不会让裴晴晴感动，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忘乎所以。
看看吧。
他日思夜想，几乎为了裴晴晴发疯，必须靠着药物才能入眠的时候，她去了另一个城市，并且乐不思蜀，可能一天都没有想过他的处境。
她的身边又有了新的男人陪伴。
一样的帅气，有钱，乖巧，用情深深。
真厉害啊。
她裴晴晴似乎无论走到哪里，永远都不会缺少保护她的骑士。
宋北野的理智几乎快要彻底消失了。
那种被冒犯，且被背叛的双重妒火，一寸一寸的灼烧着他的神经，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他的最后的一丝理智，也似乎被烧断了。
温柔消失得干干净净。
车厢昏暗。
只有仪器表盘散发着的莹莹光彩，隐约勾勒出他静默深邃的轮廓。
宋北野的眼睛里隐约映着这点色彩，像是深海上燃起的幽幽萤火。
下一秒，他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跟上了前面的宾利。
陈潇跟裴晴晴一起停在小区的楼下。
这会儿，裴晴晴的情绪似乎已经好多了，他们下车，并肩而行，裴晴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先去一趟超市。”
她说：
“家里好像没菜了。”
陈潇点点头，他们又一同走向超市，买了蔬菜，肉类跟一点醒酒的果汁饮料。
巨大的两只塑料袋被陈潇体贴的拎在手中，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朝着楼上的方向走去。
陈潇不是那种很健壮的身材，甚至偏瘦，塑料袋提手勒着他的手指，很快留下一圈红痕。
裴晴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给我一袋吧。”
她看着陈潇，生出一种欺负小孩似的负罪感。
然而刚伸出手，陈潇便一个闪身，躲过了裴晴晴伸出来的手，笑嘻嘻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没那么弱，提袋子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见裴晴晴表情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又补充道：
“你要真的这么过意不去，不是买了芒果吗？待会儿给我做芒果西米露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