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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野表情仍是不解的。
他看着裴晴晴，停在原地，似乎不懂裴晴晴的态度会如此敏感。
于是他们目光终于交错。
而在此刻，宋北野心中生出一种并不怎么美妙的预感。
他好似隐约有所察觉，裴晴晴的愤怒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那种微妙的心虚感牵扯着他，宋北野抿了抿唇，望向裴晴晴的眼眸深了几分。
而裴晴晴也似乎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唇角勾起一个近乎嘲讽的嗤笑。
她声音温软，然而此刻，却显得略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宋北野，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回应她的是沉默。
沉默又似乎加重了她的歇斯底里。
“够了——为什么你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是不是你已经猜到我想对你说些什么了？”
裴晴晴蓦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明明没有流泪，眼眶却已然一片通红。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在哪里？看来你的确还不知道，你在欧阳月那里过夜的事情，已经被狗仔拍下来了，何止我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本来是想要好好控制自己情绪的。
但此刻，已知的所有信息，宋北野的表现，却几乎让她发疯。
“厉害啊，宋北野，你真的太厉害了——结婚的第二天，你跟别人的绯闻就闹得满城皆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个摆设吗？那你成功了。”
她声音已经隐约有些哽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把我留在身边，真的只是为了折磨我而已？”
裴晴晴无法冷静。
她刚才分明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直到与宋北野见面的这一刻，那些做好的假设却全数崩塌得干干净净。
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里，还能心平气和的与宋北野交流。
她的胸膛几乎无法抑制的剧烈起伏着，长发垂落，乌黑如墨，脸却是苍白的，对比鲜明的颜色，有种残酷而易碎的美。
“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跟江煜城多说那几句话，但这真的值得你这样报复我吗？”
宋北野低声道：
“我没有。”
裴晴晴愣了愣。
她缓缓坐回原处，别开了脸，声音里渗出几分痛苦。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与其他人无关，你就是无法割舍欧阳月了？”
宋北野的耐心似乎也随之用尽。
“不要曲解我的话。”
他一字一句道：
“晴晴，你太激动了。”
裴晴晴觉得可笑。
她伸出手来，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咄咄逼人的撒泼模样多么难看。
可她似乎并不打算收敛。
“你觉得，我不该激动吗？还是觉得，我就应该温柔的接受这一切，然后听你再给我敷衍的辩解，下次再来？”
宋北野眼瞳微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晴晴却只是摆了摆手。
“算了，我累了，网上的舆论公司已经在帮忙处理了，你看着办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罢，似乎失望透顶，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而宋北野看着她，不自觉的眉头微皱，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了裴晴晴的小臂。
仿佛不复温热。
跟自己一样的冰凉。
这样的认知令宋北野恍惚一瞬，而就在这个瞬间，裴晴晴顿了顿，随即几乎毫不犹豫的拍了宋北野的手。
她冷声道：
“拜托了，我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你——”
裴晴晴的尾音略微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拢了拢自己凌乱垂落的长发。
“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吧，拜托。”
宋北野垂眸，不语，态度像是默认。
裴晴晴深深呼了口气，克制住鼻酸的冲动，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回过头，深深看了宋北野一眼。
“下周就是戛纳电影节了，《漆黑》入围了最佳影片，我可能要跟着《漆黑》剧组一起出国一趟，一起走个红毯……这段时间，我觉得我们可以各自好好思考一下，到底要怎么办。”
分离刚刚结束，又要迎来崭新的分离？
宋北野眉头微皱，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更多的思考，拒绝便已脱口而出。
“不行。”
他似乎有些烦躁。
“别走。”
裴晴晴表情有些古怪。
似乎经历了相当复杂的挣扎，她垂下眼睫，显然误解了宋北野的意思。
“我没有想要离婚，也没有想要闹消失。”
她平静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一切，我现在已经很清楚，我跟你之间的地位差距，也明白我无处可逃。”
她笑了笑，像是自嘲：
“所以，我很明白，只要你不想，就算你真的与欧阳月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法离开你。”
“我就算生气了有什么用？我可以对你闹脾气，但任何实质性行动都是无谓的挣扎，你大可以把我关着，关到我足够冷静，关到我能够接受你的行为为止，不是吗？”
她越说，便越连那嘲讽的笑容都无法维持，表情逐渐难看。
“所以，放心吧，你不必怀疑我，我只是，我只是总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接受啊，不是吗？”
宋北野看着裴晴晴的侧脸。
她仓皇，脆弱，眼中的光芒彻底的暗淡下来，摇摇欲坠的挂在眼眶，是即将掉落的眼泪。
正如她所说。
裴晴晴好像已经不再对自己有任何多余的期望了。
宋北野想要开口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沉默似乎有千斤沉重，带着他们一同往更加陡峭危险的深渊之中坠落而去。
他始终没有给她一个答案。
裴晴晴看着宋北野，终于再次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仰起头，表情微变，是卑微的祈求。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求你了，求求你了。”
她摇了摇头。
“给我一点时间吧。”
宋北野以为裴晴晴会发脾气的。
她会愤怒，会大发雷霆，无法接受。
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的要他给一个答案。
但她没有。
女人纤细的手指拉着宋北野的衬衫衣角，却似乎连微微用力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