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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悠然耸了耸肩，道：“请问此处可有你们家的稀世珍宝？”
夏侯谦冷冷一哼，“不管你窃取的是多大的物件，你私闯我们家藏宝阁，还欺骗我承儿的感情，我岂能容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去？”
说罢，他冲身边的夏侯俨使了个眼色。
夏侯俨会意，从城墙上飞身而下，来到夏侯承身边，抓着他便往回走。
夏侯承拼命挣扎着，“大哥，你放开我！大哥！”
可奈何他的力气终究抵不过习武多年的夏侯俨，硬生生被他给拖拽着走到了城门下。
易悠然见状，迅速收起地上的东西，恍一抬头，无数支利箭便如雨芒冲她射了过来。
“悠然，小心！”夏侯承嘶吼着，想冲她跑过去，却被夏侯俨一掌劈在后脖颈上，缓缓晕了过去。倒下前，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在念着易悠然的名字。
她迅速用法术做出一个护盾挡着，然而这玩意儿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不过一会儿就出现了裂缝。
“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射成刺猬的！”京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
“我此时又能怎样？那糟老头根本就不想放过我，敌在高我在低，恐怕今日凶多吉少了！”
她这话音刚过，便听到一阵马的嘶鸣声，易悠然循声望去，竟看到江落年骑着一匹黑棕色骏马疾驰而来。
她眸光一亮，“有救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护盾彻底碎裂了，她连忙挥舞着碧麟箫将那些箭羽打开，可奈何箭太多，她还是被射中了肩膀。
江落年骑着马忽然挡在了她身前，她立即伸出手，青年用力一拽，她一翻身便骑在了马背上。
马匹继续奔驰着，数支箭羽射在地上，嶙峋一片。
跑出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北栎的城墙。江落年才勒动缰绳让马放慢了速度。
他询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易悠然咬着牙拔掉了肩膀上的箭，随手一扔，说道：“你瞧我像没事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不知道是哪个狗犊子射箭还射在同一个地方，疼死爷了。”
江落年笑了笑，“还能骂人，说明没什么大碍。”
“切～不过是我比较能忍罢了。”她一手抓着衣摆，咬下一块布条来绑住冉冉往外冒血的伤口。
“是谁让你来救我的？”易悠然问。
“蓝叶姑娘。”
“蓝叶？她此时在何处？可还安好？”
江落年摇了摇头，道：“我救下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恐怕过不了今晚了。”
易悠然的呼吸都停了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晚些时候再说，她被我安置在前面的破庙里，你们兴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她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后来想起他在前方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又走了一段，便瞧见一间塌了一半的庙宇，另一半靠着屹立的石像和一根房梁支撑着。
易悠然下了马便直奔庙里去，一进门便看到躺在一摞干草上如一只破布娃娃的蓝叶，旁边燃着一堆将灭的柴火。
“蓝叶……”她走过去，缓缓蹲下来，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蓝叶脸上的伤被处理过，鲜血被清理干净，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右额角延伸到下颔处，看得很是渗人，她的眼窝深陷、唇色苍白，长发乱糟糟地披在干草上，衣裳破烂，身上到处是肉眼可见的伤口。
“蓝叶。”她又叫了一声。
蓝叶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却只能张到一半，迷离地瞧着她，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沙哑地叫了一声“公子”。
易悠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执着地唤她公子，可她还是应了：“我在。”
“你没事……我便安心了。”蓝叶颤抖着手从腰封里拿出来一个叠成三棱形的黄符，缓缓道：“请公子替我将这个平安符交到阿承手中，告诉他姐姐以后不能再守着他了，只能让这个平安符陪着他，姐姐很难过，才刚找到他却要先走一步了……罢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他如今是夏侯府的嫡子，而我不过是一个……娼妓。”
易悠然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着那个平安符，极力忍着声音的颤抖，道：“蓝叶，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夏侯谦那个糟老头，他……他胡说的，你不是娼妓，这一切都由不得你，你也是被逼的。”
蓝叶苦涩地笑了笑，只一咧唇便有黑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易悠然一惊，登时睁大了眼，“蓝叶，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我太疼了，我一直强撑着只为见你最后一面……我这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最后，请让我任性一下吧……”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不已：“蓝叶……蓝叶……”
她只一遍遍地叫着蓝叶的名字，却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怀中的人儿唇角仍含着笑，渐渐瞌上了双眸。
易悠然感觉到她的生息在一点点流失，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一个生命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