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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易悠然寻了个时机把京墨叫了出来,道:“你可听见今日夏侯承说的话了?”
京墨还在气她拿他去做抵押的事,背过身去并不理会她。
易悠然赶紧哄道:“京墨,我的好京墨,我错了还不行?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可是你也知道,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物件除了碧麟箫,便只有你那幅画了,但若没有碧麟箫相助我也没法赢得围猎比试啊,所以就只能拿你去做抵押了。”
京墨傲娇道:“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光论修成人形以后,你都有四千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嗯?你说什么?”
易悠然拍了拍嘴,道:“当我没说,待此事过后,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如此可好?”
京墨睨她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她连连点头,“我说的。”
“那好。”京墨转过来,道:“待会儿我帮你去藏宝阁瞧一瞧,再下决策。”
“好。”
她这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传来月兰的询问声:“姑娘,你可好了吗?”
易悠然连忙应道:“好……好了。”
她是趁着出来如厕的空隙才敢偷偷把京墨给叫出来,月兰一直在外侯着,恐怕是觉得有些久了才唤她。
易悠然边走出去,边装作整理衣裳的模样,看到月兰站在不远处,上前笑道:“麻烦你了,月兰姑娘,这么晚还让你陪我来此处。”
月兰回以和善一笑,道:“您是少爷的贵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照顾您是应该的。”
二人一同回了寝院。今日用晚膳之时,府里的管家过来说:老爷听闻易姑娘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便命人给她收拾出来一间院子供她住着养伤。
所以她便离开了夏侯承的寝院,住进了离他最远的一处院落。而月兰是夏侯承拨给她的贴身侍女。
通过此事便可看出来,夏侯谦是极不喜欢她的。不过想想也是,她终归来路不明,他能许她住在夏侯府,并安排了一处景致不错的院落给她,完全是顾念着夏侯承这个儿子。
月兰服侍着她歇下之后才退了出去。
刚关上房门,一转身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少……少爷?”
夏侯承看了一眼她身后熄了灯的房间,问道:“已经睡下了吗?”
“是。”
他叹了口气,便转身欲离去。忽然门内传来易悠然的声音:“是阿承吗?”
他的脚步顿住,僵硬地应道:“是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近亥时。”
“睡不着的话,可以进来和我聊一聊。”
他只犹豫了一瞬,身子便不听使唤地转过去,走了几步,推开门,便朝屋里去了。
月兰在他身后关上了房门,并守在门外。
夏侯承点燃烛火,便看到易悠然端坐在船上,白色的里衣裘裤外只披着一件大氅,长发披散下来,未施粉黛的面庞在烛火照映下覆着一层平日里少有的暖柔。
他在距她较远的圆桌边落座。
易悠然道:“听闻你喜欢音律,可有兴趣听我吹奏一曲?”
他笑了笑,“荣幸之至。”
她取出碧麟箫,在手心上转了一圈,然后拿稳抵在唇边,便开始吹奏起来。
一曲《梧桐月》像缓缓打开的一幅写意长卷:秋夜风清云淡,月光清冷素洁,梧桐树亭亭挺立,树干高直,脉络清晰,月光透过宽大而绵软的树叶,洒落在地,一地斑驳。
夏侯承听着入了迷,直到一曲终了,久久未回过神来。世间怎有如此妙人?赌技高超、武艺高强、骑射过人,又善音律,且为人通透,就好像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了。
“如何?”她歪头询问。
夏侯承缓缓地点了点头,“妙!实在妙!”
“你满意就好。”
他站起来,忽然一脸认真道:“悠然姑娘,我实在是太心悦你了,我想娶你为妻。”
易悠然知道他会喜欢,这碧麟箫是自带神力的,只稍会些音律之人吹奏平常曲目都能很悦耳,可没料到这一曲竟然让夏侯承表明了要娶她的决心。
心中的负罪感再次蔓延开来……
她垂下头,小声道:“嫁娶乃一生的大事,还望公子思虑周全。”
“我思虑得很周全。”夏侯承几大步上前来,蹲在床榻边,抬头注视着她,认真地道:“我爹想让我娶刘邜为妻,为的是稳固我的地位,他怕以后大哥夺了家主之位,而我却没有依仗,可是他从未问过我是否愿意。”
“我从未想争这个家主的位置,大哥有勇有谋,比我更适合胜任此位,我这一辈子只想娶我心爱的姑娘,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易悠然算是明白了,“所以你故意花天酒地,落得个纨绔的名声,为的是主动让贤,给你大哥铺路?”
他点了点头,道:“除了我身边亲信,我便只对你一人坦白过,我虽出入烟花之地,却从不是真心为了贪图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