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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易悠然秀眉微蹙，“小缕伤了他的妹妹，他不计较？”
崎湮冷笑一声，道：“那个女子巧舌如簧，又极擅长装柔弱惹人怜惜，偏颜殇此人是个耳根子软的，最易上当。”
“这可不妙……”
“的确，小缕如今在魔界恃宠而骄，成日作威作福，也不知颜殇为何能如此纵容她。”
易悠然呡了呡唇，沉思片刻，缓缓问道：“你说，颜殇会不会将颜息之死全都归咎于白卿？”
“以我对其的了解，他是个有仇必报之人，当初……”说到这，他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暂且不提了，总之，他是一定会为亲妹妹报仇的，他本就不愿接受白卿这个凡人，颜息又因白卿而死，他自然不会饶了白卿。”
易悠然道：“如今白卿离了苍梧，恐怕不妙啊。”
崎湮道：“我们也不知他身在何处，若是颜殇寻了去，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忽然，一阵突兀的骨碌碌的声音打断俩人的谈话。
易悠然捂住肚子尴尬地笑了笑，“我从昨夜到现在都未有进食……”
崎湮笑了笑，站起身走来，“我带你去用膳吧。”
“你请客吗？”
“你真是时刻不忘剥削我。”
她将脚丫子从水里抽出来，抖了抖水，便穿上鞋袜，接着说道：“你可是无情宫的宫主啊，钱财肯定不缺，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比不得。”
崎湮道：“无情宫都销声匿迹两百多年了，如今已是入不敷出。”
“你瞅瞅你这衣着打扮，哪里像落魄的模样？还有你腰间挂着的那玉佩色泽饱满莹润，是极品玉料，你若当了它换银子至少保你一段时日衣食无忧。”
崎湮挑了挑眉，手指不自觉抚上腰间的玉，笑道：“你这丫头的财迷本性丝毫未改啊。”
易悠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笑容狡黠：“走吧，宫主大人。”
崎湮唇角微勾，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低眸看到她一脸惊愕，笑道：“都说了，我带你。”
易悠然推了推他，没推开，不悦道：“我可以自己走。”
“我怕你饿得中途没法施展开轻功。”
“我才没有这么柔弱。”
然而崎湮根本不给她接着反抗的余地，扣着她的腰，一手将她提了提便飞身去了。
崎湮飞行所用并非平凡的轻功，他是魔族人，是有双翼的，不过他法力高强，可将双翼化为无形，除了他自己便没人能看得见。
易悠然一直觉得他是有腾云驾雾之能，若非先前在紫幻翎的忆境里得知他是魔族中人，都要以为他原是神仙了。
俩人穿梭在云雾之中，易悠然是个不安分的，一直左顾右盼。崎湮这回飞得慢，她在天上瞧着地上的景况果然不同，视野开阔了，所有事物看起来都变得渺小许多，当真新奇。
突然，她瞧见了旷野上躺着一个人，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她是认识的。
“崎湮。”她拉了拉他的衣袖。
崎湮侧头看她，问：“怎么了？饿坏了吗？”
“不是，你能不能飞回去，方才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人，似乎是死了。”
“好。”他也不多问，便转弯往回飞，同时一点点降落下去。
愈来愈近，易悠然便越发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她的眉头越皱越深。
脚一沾地她便跑了过去，近处一看，她愣了愣。
那躺在草地上已然没有半点生息的人儿正是桂娘，她死相有些渗人，七窍流血，双目圆睁，眼珠子凸得过分，像是随时都可能从眼眶里脱落出来，嘴巴微张着，从口处到衣领全是鲜红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她皱着眉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发现桂娘身上的没有新增的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崎湮在她对面蹲下，并没触碰，只将其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眼，便道：“她是为人所杀。”
她抬眸，问道：“你可知是何人？”
“此人你应当不算陌生，正是莳娘子。”
易悠然怔了怔，回想起那个蒙面女子，虽从未正面遇上过，可她在殷述黎的忆境里可是非同一般的存在，而且此人的传闻她听念清和蓝叶说过不少。
当真是个心狠手辣，又扭曲变态的女子。
她重重叹了口气，抬手轻轻附上桂娘的眼，“一路好走。”
易悠然就近挖了个坑把桂娘草草葬了，又寻了块木头来，用法术刻了字做成碑。
她看了一眼那土包，道：“我也不便给你准备棺椁，为你择个地儿也免得曝尸荒野，如此也算报答你照顾过我的恩情了。”
其实说来，她也没觉得有多悲伤，这阵子见过许多生死，从易绘茹、颜息、雪羽……到普通的镇民，有熟识的，也有素不相识的，她只感叹生命的脆弱，却更看淡了许多。
人这一生，无论贫穷富贵、起起落落，追逐权财也好，追逐情爱也好，最终都不过是归为一抔黄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