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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炽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矫揉造作。
家里三个妹妹，大妹妹温柔，二妹妹爽朗，三妹妹活泼可爱。
妻子李觅天真烂漫。
娘温柔慈睦。
亲近些的长辈都是端庄秀雅，说话做事规矩有礼。
像李文雅这般说话的还是第一个。
他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小娘养的。
而且李文雅比他还大，矫揉造作的喊他姐夫，就很恶寒。
“有事吗？”韩炽淡淡出声。
身子往后面退了两步。
“你知道当初父王是想你娶我的吗？”李文雅忍不住问。
韩炽对李觅真的太好了。
下马车的时候会伸手去扶，会帮李觅拉裙摆。
“不知晓，也不想知晓。”韩炽说完，想越过李文雅离开。
李文雅又拦住他。
“二郡主，请自重。”韩炽沉声。
“……”
李文雅就不明白。
一个养子，对她凭什么冷着脸。
她刚要说话，头发被人扯住，等她回过头，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看来上次还没把你教训明白。又来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不单单坠了父母名声，也丢了你自个的体面。”李觅沉冷说着。
韩炽已经抓起她的手，轻轻揉着。
“咱们走吧。”
韩炽根本不想面对李文雅。
他见过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和她说不明白。
李觅可以教训她，他却不能。
闹心。
小声问李觅，“手可打疼了？”
“我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韩炽解释道。
“我知晓，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去和母亲、大哥说一声，就回家吧。”李觅声音里有些丧气。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她也快乐过好些年，但这些快是在被母亲护着，母亲伤痕累累的情况下。
一旦母亲揭开了那层遮羞布，她才明白，她和哥哥有多残忍，她敬重的父亲多么冷血。
“嗯。”
韩炽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她。“别胡思乱想，你是你，她是她，怎么可能相提并论。难得回来，多陪陪岳母，我们午饭后再回去。”
真要午饭都不吃就回了，别人怎么看她？
他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要怎么心疼人。
更会替他人考虑。
李觅微微点头。
这边发生的事情，恭亲王妃已经先一步知晓了。
在这个宅子里，王妃的耳目可不少。
即便她不管家，想知道点什么，谁也瞒不了她。
她冷冷的笑了出声，“等我空闲了再去收拾她。”
见到女儿、女婿过来，王妃敛了唇边的狠意，笑着迎上去，“你们怎么还凑到一块了。”
“母亲。”
“岳母。”韩炽行礼。
恭亲王妃让他们进小厅坐。
“早上送来的杨梅，放到冰窖里冰了会，不是很凉，赶紧尝尝。”
这杨梅个头大，颗颗黑红，一看就是精品。
李觅、韩炽皆拿了吃。
当真甜中带着一点点酸，但是真好吃极了。
李肇笑着进来，“我说等你半天不见人回来，原来是来母亲这边了。”
韩炽起身，笑着和李肇打招呼。
“哎呀，自家人客气啥，赶紧坐。”李肇笑着，自己在一边坐下。
李觅立即端了杨梅递到他面前，讨好说道，“哥哥。”
李肇挑了一棵丢到嘴里。
“你们都在这里，我有话要跟你们说。”恭亲王妃道。
李觅放下盘子。
韩炽坐直身子。
李肇也敛了脸上的笑意。
“京城那边有消息传来，我与你们父亲，皇上允许我们和离了，文书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到。”
“同时还有你们哥哥请辞世子一事，皇上也答应了。”
这是两件大事。
恭亲王妃一直到今儿才说。
“母亲，那以后您住哪里？”李觅问。
“去乡下庄子上，你别担心母亲，母亲已经打点好了。你只管和阿炽好好过日子便成。”
蘅毅、韩巧这对公公婆婆都是好相处的人，她是放心的。
恭亲王妃又看向李肇，“肇儿，你怎么打算的？”
“去参军，从小兵卒做起，母亲放心，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万宁侯即将征军，明面上是一万，但实际上应该会多一些，肯定不止一万。
只要他能吃苦，出头之日不远。
“好。”
午饭恭亲王没有来。
文侧妃以她肚子疼为由，把恭亲王请过去了。
恭亲王妃淡漠的哼了哼。
只不过李觅、韩炽离开的时候，王妃又让人抬了好几个箱子。
整个主院里值钱的东西，几乎都已经搬空。
库房里更是空空如也。
夫妻俩离开的时候，恭亲王还是没能来见一见。
“母亲。”李肇轻唤。
握住了恭亲王妃的手，“母亲不怕，儿子已经长大。”
“肇儿，你不要做他这般的男人，母亲不逼你娶亲，但你要答应母亲，若是不爱不要娶回来。若是娶回来了，该有的体面你得给人家姑娘。”
“你看母亲这般，多心酸，多凄苦。”
李肇心一下子更住。
这是母亲第一次与他说心里的痛和苦。
“儿子记下了。”
等母子两人转身回去，恭亲王才急急忙忙的走来，“觅儿和韩炽呢？”
“他们走了。”恭亲王妃说完，让李肇先回去。
她要和恭亲王说和离一事。
“去书房说吧。”
恭亲王看着身边的妻子。
今日的她面容上略有病气，瞧着不是很好的样子。
“身子不适，就让府医瞧瞧，别硬撑着。”恭亲王说着，想去牵王妃。
王妃身子一避，躲开了恭亲王的触碰。
“……”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迈步走的很快。
恭亲王妃慢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进了书房，书房已经有了许多改变。
好几样她赠送的东西，都被她拿走卖掉兑换成银子。
而他好像一点没发现。
“什么事儿，说吧。”恭亲王不耐烦的低喝一声。
看着面前的男人。
依旧儒雅，却少了曾经让她动心的温柔。
她知道，皇室秦王，不可能独爱她一人，但至少得尊敬她，更要明白妻是妻，妾是妾。
她已经忘记了前尘旧事，忘记了那个她爱，也爱她的男人。
他却没有做到承诺。
“王爷，我已经请求皇上允许我们和离，皇上允了。”
“……”
恭亲王到了嘴边的怒气一下子卡在嗓子眼。
上不来，下不去。
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和离。”王妃说这话的时候，心平气和。
连音都没有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