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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天晚上，还是在山顶上，或者是那天在学校被人偷拍了？
叶绵绵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自己把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妈，大哥。”
邓芸华不高兴，沉着一张脸，“你跟周砚礼的事黄了。”
原来是因为周教授。
虚惊一场！
叶绵绵长吁了口气，提起的心重重砸回胸腔，一时间心口闷沉沉的难受。
“我原本就配不上他。”叶绵绵自嘲道。
在婚恋市场有个鄙视链，未婚的女孩子最受欢迎，其次是二婚，寡妇永远垫底。
因为死过老公，视为不祥。
当初叶绵绵接受邓芸华的条件，就已经做好了将来嫁不出去的准备。
其实嫁不出去也好，那她就可以在心里默默爱着她想爱的那个人。
邓芸华听到她这么说，一时有些心疼，“终究是我们的私心害了你，过来坐吧。”
叶绵绵走过去坐在邓芸华身旁，腿还有点软，她一抬眸，就与傅晏寒幽深的黑眸撞上。
两人目光隐秘地缠绕了几秒，叶绵绵率先移开视线。
“您救了我，也救了我爸爸。”叶绵绵真诚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邓芸华希望她嫁人，希望她给傅家的未来上一道保险，即便她心里再不情愿，她也会听她的。
也许，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傅晏寒做的事。
“你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实？”邓芸华都让她整得不好意思算计她了。
可是商人逐利是天性，她在她身上投资了，总要捞回一点利润，才不算做亏本买卖。
叶绵绵垂下眸，乖巧听话的样子。
“周家看不上你，是他们的损失，没关系，盛州这么大，我不信没有比周家更好的选择。”邓芸华说。
邓芸华也是赌了一口气。
这两天她约周太太出来逛街喝茶，周太太说陪周先生出差，不在盛州。
下午她约了别的小姐妹去会所打麻将，就那么不巧，周太太就坐在隔壁包厢里。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出来，邓芸华耳尖，听到她们提到傅家。
“周太太，听说你前两天带大公子去相看了傅家那位养女？”
周太太打出一个八条，“什么养女，不就是傅老二家的寡妇，配不上我们家砚礼。”
“要我说还是傅夫人算盘打得精，利用人家小姑娘给自己儿子送完终，如今三年孝期一到，又嫌她在家碍眼，当成养女嫁出去。不仅收获一个好名声，还换来小姑娘感恩戴德，回头拼命帮衬傅家的生意，真是不服都不行。”
“是啊，不过你也不用同情那小姑娘，说不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相情愿的事。”另一位官家太太说。
“大公子那样的才学与好样貌，配个寡妇就太出格了，周太太，你可不兴这么坑你儿子的。”坐在周太太对家的太太说。
周太太杠上花，打出一张牌说：“我家砚礼眼光高，就没瞧上，不过那孩子长得倒是水灵，要没有寡妇这层身份，我是真喜欢她。”
邓芸华在外面听了一顿奚落，脸色不阴不阳地站了好一会儿。
陪她一起的太太们尴尬的脚趾抠地，生怕里面再说什么难听话，惹她不高兴，赶紧咳嗽几声提醒。
门虚掩着，周太太听到咳嗽声，转过头去，就与邓芸华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尴尬！
背后说人，还被当事人听了个现场，周太太忙起身，一屋子太太也慌了。
好在邓芸华是识大体的，太太们闹僵，会直接影响到丈夫的生意。
她强行把这口气咽下去，优雅地走进去，皮笑肉不笑道：“这个月30号，我打算在庄园里举办一场宴会，稍后我会派人把请柬送到各位府上，欢迎大家到时候光临寒舍。”
几位太太忙说一定过去捧场，邓芸华也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
反正名利场上，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有可能为了利益成为背刺你的敌人。
离开包厢，邓芸华也没心情再打麻将，随便寻了个借口回家。
结果她越想越生气，就一通电话把叶绵绵叫回来。
本来想责备她几句，一看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又不忍心骂她了。
叶绵绵一愣。
她以为周家没瞧上她，邓芸华就会歇了心思，怎么她还越挫越勇了？
“妈，我不急的。”
“你都24了，怎么能不急？现在相看订亲，少说也要到年底去了，婚事再拖一拖，等你生孩子，你都要成大龄产妇了。”
“……”
寻常人的人生大事，就在邓芸华短短几句话里就过去了大半。
“您再夸张一点，眼睛一睁一闭，她儿孙都满堂了。”
傅晏寒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噎得邓芸华喘不上气。
她深呼吸，“女孩子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不抓住就错过了。”
邓芸华铁了心要把叶绵绵嫁出去，谁劝都没用。
最好的周家看不上叶绵绵，那就选条件次要的。
官太太是不敢想，那就只能在盛州的青年才俊里继续挑。
矮子里拔高个，总能找到个顺眼的。
叶绵绵在这事上没有决定权，只能等邓芸华安排。
晚上吃了饭，她回房去画稿。
盛大那天下午就出了通知，公开招募游戏项目的主画师，有意愿的同学都可以参加，以一周为期，定在下周的周二晚上六点在学校大礼堂比稿，选出最优秀的作品。
事关名誉之战，叶绵绵不敢小视，这两天都在构思游戏人物。
她一直画到半夜，听见楼下传来引擎声，是傅淮山出差回来了。
她没下楼，听见邓芸华迎了出去，夫妻俩好些天没见，很快回了房。
等楼下再度恢复安静，叶绵绵才揉着脖颈下楼倒水。
半杯水下肚，反倒勾得饥肠辘辘。
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饭桌上，邓芸华一直在说过两天傅臻三周年忌祀的事。
其实傅臻去世前的那几个小时，不愿意见家人，是让她陪着的。
他在她怀里咽的气，咽气前跟她告白：“我太不甘心了，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如果我还能再活得久一点……”
他对她一见钟情，之前咬死了不肯娶妻拖累别人。
可是那天，在手术室外，他看见她被人打被人骂，看见她躲在安全楼道无助地哭泣。
他想，如果娶她，能让她被傅家庇护，他愿意的。
只是可惜，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