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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的草地。
出现一股小型漩涡，亮银的MBH-007幻影系列浮空车缓缓悬停。
黑衣司机一脸怒容地走了下来。
身后的中心操控台响起一道道持续警告的声音。
但最终，声音都消失了，智能语音切换成了最原始的机械音。
“已切换成手动驾驶，祝您一路顺风，先生。”
这是天马宇宙公司旗下，MBH型浮空车的最新一款远足系产品。
在院子里的一众竞速系浮空车中。
也恰好只有它，才能满足羊角锤恶魔400公里的飞行需求。
这样一想，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泠家最近的动向都被这个家伙摸透了。
众人很难不联想到，前些天在12区的犯案。
恐怕也都是这个恶魔的刻意行为，故意制造的烟雾弹。
“很好，各位，是时候要说再见了。”
羊角锤恶魔用手轻叩在锤柄上。
锤子下面的贵妇女人已经大小便失禁，晕厥过去。
“陈……陈什么来着？算了，就叫你陈四吧。”
“来，把这个项圈给这位美丽迷人的小姐戴上。”
演出的最末章。
他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项圈。
项圈通体闪动着危险的蓝色弧光，像是法拉第的电磁集束。
“精神力抑制器！”
有人失声惊呼。
认出了这个玩意，据说此产品以前是用来帮助开发人体精神潜能。
实现批量化制造“精神念师”的。
但最终由于效果不佳，公司破产倒闭。
后来有好事者进行探索改造，发现可以用来实现反向效果，拘束精神念师，从此恶名昭著。
被称为“精神念师的囚笼”。
眼下。
陈泗水听到指令。
当即乖乖迈动僵硬的四肢，奇行种一样走了过去。
接过项圈，再一步一步走到泠清雪面前。
伸直了手臂。
慢慢接近。
眼看下一秒就要戴上——
“等一下！”
李闯心中的怒火再难抑制。
一声从脚指头升至天灵盖的怒吼，简直要掀开屋顶！
“……”
满堂寂静！
羊角锤恶魔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手指一根根攥紧了羊角锤。
“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时，泠清雪出声道。
她依旧是那么淡雅，清丽，声音听不出半点的不安跟惶恐。
仿佛被挟持的人根本不是她自己。
而她的话，像是一道涓涓流淌的冰冷小溪。
让紧张的局势又一下缓和起来。
“咔哒。”
锁扣闭合，蓝色的弧光绕过脖颈一圈。
更显雪白。
如同看见天鹅之死，众人无不叹息。
“如此，便好了吧。”
泠清雪低低说道，眼神再度放逐游离。
不知去向了哪里。
“很好，如此便好，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羊角锤恶魔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两人就准备离开。
“喂！那个——”
“恶魔先生，也带我走吧！”
李闯再度大声高喊道。
不过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脸上堆叠出菊花般的笑容。
油腻的双手互相搓动着，热切而扭捏的姿态。
像极了一个想上星际蛇头最后一班偷渡飞船的偷渡客。
全场哗然。
他们原先还疑惑这个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竟然还跟他们的夫人，母亲同坐一个桌上。
现在看来，果然是脑子有点问题。
“理由。”
羊角锤恶魔还是一副危险的微笑脸。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看着手腕上的时间。
想在这最后一点时间，尽可能多的享受这份难得欢愉。
“因为我配！我有价值。”
李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实不相瞒，我其实也是12区的天才！”
他这样一说，立即有人嗤笑出声。
一个平平无奇，甚至从气息上看，都不是正式一级武者的家伙。
哪来的勇气说自己是天才啊！
说出去都丢我们12区的脸！
“噢？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天才在什么地方。”
羊角锤恶魔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那种变态邪恶的眼神。
简直跟新闻上拍摄到他在猎杀女性之前，看猎物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手提着羊角锤，一步步走近了。
“好啊，那你来。”
李闯也笑着。
毫无防备一样，敞开着双手，敞开着胸怀。
踏踏踏。
粉红的女士高跟鞋踩在光滑地砖上。
这份不一样的异动，突然的意外。
好像是一个最后能挽回一切的机会，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让他们的心脏也跟着狠狠抽动。
喉结上下滑滚。
近了！近了！
离泠清雪远了！
各自十步。
羊角锤恶魔在这中央，陡然停了下来。
“来，自己走过来。”
“……”
众人面无表情，心中狂骂。
李闯笑脸如花，仿佛根本不受影响。
“来！走过来！”
羊角锤恶魔逐渐加重语气，脸上抽动狰狞。
两人之间空气中如同充满了刀子。
锋利致命。
“过来！”
重重的两字说完。
李闯闷哼一声。
感觉好似被那液压重锤狠狠敲了一锤后脑。
那些酸的辣的苦的涩的，连同被揉碎的胃袋、血气……一同涌了上来。
什么都看不清了。
一片血红。
“你觉得你是天才吗？”
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闯一咬舌尖，强笑道：
“当然！我觉得我是！”
“现在呢？感觉如何？”
“哈哈，从来……没有……这么……”
“好过！”
李闯一边使劲把鲜血往肚子里咽，一边一字一句地咧嘴说道。
鲜血染红牙齿，但他仍旧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心颤，震撼。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看见李闯抽动鼻子。
殷红的鲜血就不受控制地哗哗流下。
然后是眼角，耳朵，流血如柱。
直到两排洁白的牙齿彻底淹没在血沫里。
李闯用手捂住。
吞咽了咽，声音很是模糊：“哎呀呀，上火，上火了。”
有人忍不住发出小声啜泣，更多的人死死攥紧拳头，震撼到失语。
“……”
羊角锤恶魔嘴角渐渐抚平，面无表情：
“好，够种！”
“也勉强算得上是天才，不过，是不是真有潜力，还得到地方再说。”
“我们走，上车！”
……
凉夜如水，月隐云后。
清清冷冷。
浮空车已经走远。
一切都好似梦一样，迷离，梦幻，毫不真切。
宾客们带好各自家人，低声打过招呼后，纷纷驶离出庭院。
繁华落尽，留下满地狼藉。
泠家家主泠左经站在庭院中央，举目往远处眺去。
等待着联邦探员的到来，有些疲态的脸上时而坚毅，时而悲伤，时而恍惚。
“老泠，这次是我没做好。”
一个身披白裘的妇人缓缓走来，摇头说道。
正是“白姨”。
对外宣称的，现任的泠家女主人。
但从他们间的对话，却听着不像是寻常夫妻。
倒不如说是朋友，亦或上下级的关系。
“别说这个了，倒是你。”
泠左经声音低沉，重重叹气：
“倒是还把你那小子搭进去了，我这……唉，这该如何是好。”
说到李闯。
白姨神色一怔，好一会气不打一处来。
等平复了心情，也只能苦涩开口：
“孩子们的路都是自己选的，看那小子机灵模样，说不定是有什么压箱底……”
她再说不下去了。
想起方才那副浑身冒血的模样，泪水就要崩塌。
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祈祷，祈祷两人能平安归来。
带来希望和奇迹。
泠左经在一旁欲言又止，亦是苦苦忍耐着什么般。
最后脸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把想说的话又死死咽了回去。
“恩，希望吧……”
他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