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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霍家堂屋里，喊了半天。
霍景鸿才走出来，冷声道，“你们小声点，我媳妇儿睡着了，别吵到她。”
有求于人的时候，谁又敢得罪他？
大家只能憋着，等霍景鸿救治石小兰。
随着霍景鸿的急救措施施展，石小兰很快也醒了。
但是眼前的霍景鸿，让她害怕。
尤其是那双阴鹜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寒光，其中的意味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要是乱说话的话，那他很可能会让自己“不声不响”的就没了。
“怎么伤的？”霍景鸿装模作样的看着石小兰的腿。
石小兰拼命的咬牙忍着，但是随着霍景鸿检查伤口，她疼得眼泪横流，“疼啊，真的太疼了，要了我的命了。”
却根本不敢回答霍景鸿的问题：她是怎么伤的，他不清楚么！
一旁的杨老二见石小兰不回答霍景鸿的问题，顿时急了，开口骂道，“你是聋了还是咋的，没听到霍医生问你话嘛，你这到底是怎么伤的？”
“……”
面对杨老二的质问，石小兰也不敢乱说什么：霍景鸿这个人太可怕了。
她害怕。
可，杨家人不懂石小兰的担忧。
见她不说话。
她婆婆就毫不客气的骂开了，“我就说你讨了个憨憨进门吧，自己腿搞断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断的，你说这种婆娘拿来还有什么用处，一天到晚的好吃懒做，这一回怕不是故意摔断腿，不想出工干活吧。”
一顿责骂，把石小兰贬低的一无是处。
可，这话其实也没有道理啊，毕竟谁能为了不出工把自己的腿给折腾断了？
当然，石小兰也不敢还口，除了因为疼的实在没有气力之外，她还得靠婆婆拿钱给她看病。
这要是还了口，婆婆啥也不管。
那她该怎么办！
而且石小兰的婆媳关系一直不好，谁叫这一回，叫她婆婆抓住机会骂她了呢。
随着石小兰婆婆越骂越过分，石小兰也终于是气不过，才咬牙道，“我就是起夜的时候，没看清路才摔了一跤的，婆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还能故意摔断自己的腿，难道不疼嘛，再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婆婆，哪有这样说自家媳妇的。”
远的不说，就是顾青柠的婆婆，下午的时候对她多好啊。
比亲闺女都要好！
不管这一跤摔断了腿，在杨家人心里头她是活该也好，故意的也罢，反正在霍景鸿跟前，她是怎么也不敢说实话的。
她怕被报复。
人已经成这样了，本来是再纠结其他也没用，但杨家婆婆被石小兰给气得不行，“呵，你这意思是别家的婆婆好，老娘是不好嘛？石小兰，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是觉得别家的婆婆好，那你倒是去别家啊，你别赖在我杨家！”
石小兰也气急了。
想要还嘴的。
杨老二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一边是自己的老娘，一边是媳妇儿。
但是，霍景鸿眉头一皱，打断了他们，“要吵滚回你们自己家里去吵。”
几个人瞬间没了脾气，杨老太很生气，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也不拿钱出来治病，杨老二没办法，只好央求道，“哎哟，霍医生，我们不吵了，不吵了，我求求你救命了，你看我媳妇儿疼的没有办法了。实在也是这个没用的，晚上起来小解的时候，没看到地下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断了。”
之所以能判断她是腿断了。
因为石小兰的小腿，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明眼人一瞧，就是断了。
石小兰也挺尴尬的，毕竟，刚刚的事情就是她的噩梦。
她觉得，霍景鸿应该不会救她。
事实也如她所料，霍景鸿看了眼她，摇头道，“我救不了。”
杨家人一听这话，慌了。
“唉，霍医生，你别这样说啊，我们都晓得你医术高超，能治很多难治的病，你就帮帮忙吧。”
“你们可能听不懂术有专攻这个词，但是，我的专业不是骨伤，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们。”霍景鸿的说辞，让杨家人无奈。
但是就算是知道霍景鸿是故意不救，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杨老二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央求道，“那霍医生能不能帮忙喊一声顾医生出来，帮帮忙？”
“嗯？”霍景鸿不解。
“我听说，当初公社队长的儿子就是顾医生给救的，还是游园村的那个女人，也是顾医生给救的，霍医生，我媳妇儿这伤你要是救不了，那就只能麻烦顾医生了啊。”
霍景鸿点了点头。
却坚持道，“你们别这么说，石大姐这伤看着挺严重的，就算我媳妇儿起来了，这在家也没有什么工具，确实是没办法救，你们还是赶紧的送去县医院吧。”
“可……县医院也太远了。”而且，他们也没那个钱。
但凡是赤脚医生看病，还能勉强欠一下医药费，可是这上县医院去，没钱那是指定看不了的。
这一点，陪着娘家哥嫂去看过病的石小兰比谁都清楚，现在婆婆都走了，她根本就没钱看病。
不过霍景鸿这一回，也做的很坚决。
说不救，那就不救。
甚至还说，他们救不了，但要是杨家人找不到车去县城的话，他可以让小刘帮忙送一趟。
最后，杨家人也没有办法。
只好把石小兰给送到了公社卫生所。
卫生所现在是苗医生和岑惠芬在照看着，岑惠芬只是个护士，并不能真的看病，倒是苗医生医术不错。
但到底卫生所的条件有限。
做不了接骨手术的。
只能是从外面将断了的骨头掰正，然后上了利于恢复的草药，用木板固定后，就让回家养着了。
这样的医疗条件下，石小兰的伤想要恢复如初，那是不可能的。
最终也只能落下个终身的残疾，一辈子瘸了腿。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霍景鸿打发走了杨家人，回房间之后，顾青柠还没睡呢，见她还在看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媳妇儿，你咋还没睡？”
“看会儿书。”
顾青柠说着，合上了手里的书，“走了？”
“走了。”
霍景鸿边说，一边脱下来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钻进了被窝。
顾青柠看着霍景鸿的动作，好半晌，才笑道，“霍景鸿，不容易啊，你今儿竟然没有出手救人。”
这可与他的医德，相悖啊。
霍景鸿哼了一声直接躺在顾青柠身边，双手枕在头上，满是愧疚的道，“媳妇儿，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一想起那个陈傻子拿着顾青柠的内衣满村的跑，霍景鸿这心里就难受得很。
跟猫抓一样的。
就之前他们在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差点儿就毙了那几个婆娘。
但是，他也知道，那样不对。
他是革、命、军人；
他的枪、口，应该向着敌人才对。
所以，他把那口气给咽了下去，但是心里对顾青柠的愧疚，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