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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泽微微收紧了手臂，“对不起……”
对不起？
明明是她没有陪在他的身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呢？
穆千兰眼眶酸的厉害，一滴眼泪滑落在了何承泽的脸颊上。
何承泽眼睛眨了眨，睫毛轻轻的抖动着，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穆千兰。
四目相对，他原本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痛苦。
穆千兰知道，失去亲人的痛，任老爷子离开人世的时候，她也同样的痛苦，那是她的爷爷，而且并未陪着她长大。
何明志不同，他是何承泽的亲生父亲，尽管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和，但何明志是从小就以父亲的角色，出现在何承泽的生活当中的人。
他对何承泽是重要的，穆千兰失去了任老爷子已经是那样的痛了，何承泽失去和名字又该是如何的痛？
穆千兰十分伤心，“承泽，我不是要你跟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要是……要是我再多问问宋远就好了，要是我不在医院陪着爸爸，来何家看看你，也许……”
也许她就不会错过了这么多，他需要自己的时间。
是她太过相信，她相信何承泽可以处理好任何事情，他也的确做到了，可是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是何明志死了。
在这样痛苦的时候，他仍然还想着她，不忍心打扰她耽误她的事情。
穆千兰心里愧疚极了，她捧住何承泽的脸，“承泽，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都要在一起的，爸爸死了……你应该告诉我的。即使我事情再多，即使我在医院躺着，你也应该告诉我。”
“只要你告诉我了，就算我半身不遂，我爬也会爬过来的。”
“为什么要一个人面对呢？”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她是愧疚的，同时也是难过的。
她知道，以何承泽的性子，瞒着她肯定是为了她好，可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希望的都是，何承泽能够告诉她，不要瞒着她任何事情。
上一次他独自去暗刺，悄无声息的治疗身上的病症，过程也是那样的痛苦，可是他却瞒着自己，完全没有让她参与。
那一次，他回来之后，她就跟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时候，她都希望他能够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生也好，死也好，只要两个人是在一起的，再大的困难，再多的痛苦，她都可以接受，哪怕承受不了，哪怕痛苦的要死，只要陪在他身边，她的心灵便是安宁的。
何承泽点点头，憔悴的面容上出现了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兰兰……”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何明志死的太过惨烈，一个正常人，也许是病死的，也许是出了意外，但都不该是这样的样子死去。
当时他看到何明志的尸体时，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还有何明志充满震惊，疑惑与不甘的双眼。
何明志也没有想到的吧？
他会这样死去，所以那双死去时候的双眼，才会充满了那么多的情绪。
“那天晚上，他就在那个位置。”
何承泽抬手，指着他坐着的这张凳子，曾经待过的地方，那也是何明志死去的地方。
穆千兰看了过去，那里已经清理干净了，房间里面有淡淡的木香味，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
“我看见他倒在地上，地板上面全都是鲜血，他倒在地上，头却在另外一个地方。”
“我妈他们都吓坏了，只有我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爸爸在我的记忆里，很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我以为他被我绑着，愤怒却毫无办法的样子，已经是他人生最狼狈的时候了，没想到他最狼狈的时候，却是他死的时候，也是他最后一次。”
何承泽回忆起当时的画面，眼前仍然能够看到大片的鲜红。
“我很抱歉，我没有告诉你。”
“这些痛苦，本就该我一个人承受，也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
而且当时那种情况，穆千兰在医院陪着任正荣，是最好的选择。
何明志一死，很多事情就发生了改变，不管是何家还是公司，都需要他时刻紧绷着神经，丝毫不能够怠慢。
穆千兰在他身边，他担心自己会分心。
所以，他这一次是真的自私。
穆千兰来的路上，想过了无数种，他不告诉自己的理由，她从来没有往坏的地方想，因为她知道何承泽不告诉她，绝对不是因为隐瞒，而是因为她知道了对她没有好处，所以他才选择一个人面对。
但是，她希望，不管对她好或者不好，他都能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穆千兰吸了吸鼻子，“你就是自私，你是个自私鬼！”
“你说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是从来都不问我的意见，因为你知道你告诉了我，肯定不会遵循你安排的轨迹，你就是自私，自私又自利！”
她也有自己的小情绪，说着说着哭的就更加厉害了。
何承泽握住她的手，“嗯，我很自私，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
穆千兰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不去看他的脸，“哼，我才不要打你，也不要骂你，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何承泽很想对她笑一笑，可是他的脸上已经太久没有笑容了，他笑不出来。
他抓着她的手，贴紧自己的脸颊，“兰兰，我曾经答应过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让你陪着我一起面对。”
“这一次，我又食言了。”
穆千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何明志倒地的那个位置，宋远跟他说，何明志死后，何承泽亲手清理了这个房间，还把何明志拼凑在了一起。
送去火化的路上，宋远发现何明志头和脖子是缝合过的，虽然针脚很难看，但是不难看出，那些针脚都是花过心思，小心翼翼缝上去的。
穆千兰听到这里的时候，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说实在的，何明志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何明志死了还说活着，于她而言都是没有任何情感关系的。
但何明志是何承泽的父亲，所以他死了，自己仍旧会感觉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