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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恒煜指纹解锁公寓的门，刚推开一条缝，一阵猪骨汤混着胡萝卜的香味就钻进了鼻子里。
弯腰换好拖鞋，少年走进客厅，没有看到小姑娘的身影，便抬步朝着香味的来源处走了过去。
厨房窗户大开，明媚的春光倾泻在女孩的发顶，干燥温暖的阳光气息暖烘烘的围绕在女孩身边。
穿着奶白色蕾丝家居服的女孩专注的看着电饭煲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浓汤，碧色的眸子睁得圆圆的，纤长的睫羽往上翘起，根根分明。
她手里拿着一把长把瓷勺，时不时搅弄一下电饭煲里正在炖的汤，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搞砸了一般。
季恒煜倚靠着一旁的墙面，抱着胳膊静静的看着女孩的动作，也不出声打扰。好像就这样单纯的看着，心里所有的怨恨和伤痛就能被疗愈一样。
席宁用瓷勺舀了一勺汤，递到嘴边，仔细吹了吹好几下，待汤凉了一些，才试探的贴到唇上，小口小口的喝进嘴里。
胡萝卜的香甜和猪骨的鲜香，加上姜片的去腥，草果八角的调味，这一锅汤炖的十分完美。
席宁对自己分毫没有下降的厨艺感到十分欣慰。
正在得意间，后背倏地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轻柔的呼吸声落在耳畔。
腰肢被人从后面圈住，那人弯着腰，埋首在她的肩膀上，和平日的疏离淡漠比起来，竟有些缠人。
“季恒煜……”小姑娘迟疑的叫了他一声，像是在确认。
如愿以偿把人圈在自己怀里的少年褪去冷漠的外皮，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不出个声？”
那人把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逼迫席宁不得不紧挨着厨房的流理台，单手支撑着台面，不至于被压的弯腰驼背。
少年嗓音微哑，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湿意，听得人不自觉的脸红心跳。
“看你做的认真，不忍心打扰。”
席宁眼神四处乱飞，拼命想着怎么接话。
那人的呼吸声更加凑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烫的她耳尖都染上了娇艳欲滴的绯色。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下厨了？”
纤长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席宁呼了几口气才平复住自己乱了的心跳和呼吸频率。
她红着耳尖和脖子，有些羞赧的小声道：“你们人类的情侣间，不都会给对方下厨嘛。”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刻意压低的少年音暗哑性感，撩拨得席宁一颗心小鹿乱撞。
柔软饱满的唇似乎贴在了耳廓上。
圈着腰肢的手臂紧了紧，但维持在安全距离，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季恒煜。”小姑娘无措的眨了眨眼，被撩拨的有些招架不住，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知道傻乎乎的叫他名字。
殊不知，这只会让对方更加控制不住想要亲近的冲动。
咕嘟咕嘟冒泡的电饭煲盖子被盖上，加热的按钮被调成了保温。
季恒煜虚揽住女孩的肩膀，迫使她转身面对着他。
小姑娘抬着一双懵懂无知的碧绿眼眸傻愣愣的看着他，眸子里水雾氤氲，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季恒煜握住女孩不盈一握的腰肢，双臂用力，把女孩抱了坐在流理台上。
俯视仰望的位置瞬间对调。
席宁低眸看着情绪莫辨的少年，手指搭在少年的肩膀上，眼里碎光晃动，大脑阵阵发晕。
不自觉的抿了抿被汤汁润过的唇。
有些紧张。
那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
她听见他附在她耳边问：“汤味道好吗？”
点头的动作做到一半就没了下文，原因是少年不轻不重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制止了她的一切回答。
“你说了不算，我得亲自尝尝。”
清澈的眼眸染上混浊，那人哑着声音，覆上了她的唇，亲口品尝了汤的滋味。
果然很甜。
*
晚间的风没有白日的燥热，只剩下沁人心脾的清凉。
席宁盘腿坐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手肘撑着茶几，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修长的手指间拿了一把瓷勺，浓密的鸦羽垂落，遮挡住茶褐色的眸子，猪骨汤的热气氤氲了少年的眉眼。
“味道不错吧？”小姑娘得意的眨了眨眼，碧绿的眸子里亮晶晶的，萤火的光辉星星点点。
少年轻轻颔首，眼底的情绪柔和又纵容，嘴角扬起的弧度细微。
得到肯定的反馈，小姑娘的情绪明显更加高涨了一些。
一开心，就容易什么话都倒豆子似的往外倒。
“季恒煜，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少女宝石般耀眼的瞳眸亮的不可思议，眼角眉梢都是纯粹的欣喜，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雀跃的情绪外露得明显，感染力强的让少年都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是吗？”少年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汤，避免自己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而做出些吓到小姑娘的行为。
“是啊！”少女一口承认，自顾自的往下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他开心我就更开心。”
心跳声一下乱了节奏。
季恒煜抬眼看着沉浸在喜悦里的女孩，眼底的褐色变深，藏在褐色之下令人心惊肉跳的执拗和欲望无声翻涌。
“季恒煜，我不要给其他人实现愿望了。”女孩明亮的眼眸直白的看着他，一句话说得极为坚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
胸腔里沸腾的血液一瞬间冷却，凉彻了骨髓。
明明是一直在期盼的东西，在得到那一刻，没有任何的欢欣雀跃，只有无尽的苦涩和悲伤在蔓延。
就像是一出注定了结局的悲剧，终于还是走到了它原本的轨迹上，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季恒煜突然觉得很可悲。
神明终于被他拉下了神坛。
可他要面临的却是无止境的分别。
暖黄色的灯光温馨的笼罩着客厅，映衬着少年冷漠的脸部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季恒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干涩沙哑，难过得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绝症病人在歇斯底里的呐喊：命运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在我失去了家人之后，还要带走我唯一的爱人。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呀！”比起他的艰难更咽，少女语调轻快明亮，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背后代表着什么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