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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海边钓鱼。
黄昏的大海,像倒满了各种油彩的大画盘,波光粼粼,绚丽多姿。
钓鱼,有时钓的不过是寂寞的倒影。
我一个下午都没钓到一条鱼,鱼线蓦地一沉,有鱼儿上钩了!我暗自惊喜,这时鱼篓里的防水手机响了起来。
一般人不会有我的私人号码,我一看,是她打过来的。
我花了一个水泡破灭的时间,决定放下鱼竿,接起了她的电话。
“你还好吗?”我说。
电话那头的她,努力用淡淡地口气,说了四个字。
我花了十五年的时间,等她这四个字。
我挂掉了电话。
盯着渐渐黑暗的海面,我觉得太阳掉入了我的瞳孔。
十五年前,我跟一个电影剧组去海南岛拍戏。
住在希尔顿酒店里,每天过的安逸舒服,下午就在游泳池旁边写写下一部剧本,喝点洋酒,顺便和候场的男演员们吹吹牛,看看美女。
游泳池里的老外都穿着比基尼的泳衣,有几个人高马大的洋妞还是我们的特约演员。她们过来问我,能不能请他们喝几杯鸡尾酒。我笑着点头,并把账单挂在剧组的头上。
一天,我正一边喝着一杯咖啡,一边想着混乱无序的剧情。突然,觉得眼前有一阵清风吹过。我抬头,看到她穿着橘黄色的泳衣,那种很保守的连体泳衣,好像是小学生的内衣一样,从泳池边的舷梯,小心翼翼地爬下去。
我忍不住笑了。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突然有了灵魂,唰唰唰地写了十页。对,那时候我还用派克的钢笔和20*20的稿纸。等我写完的时候,发现有个人披着粉红色的kitty猫浴袍,正端坐在我的对面。齐脖的头发,精致的鸭蛋脸,大珍珠般的眼睛,翘挺的鼻子,笑起来好像嘴角挂着月亮。
“你是作家吗?”她偷看我的稿纸问。
“是的。”我笑着说,“不过作家是一种生活,我的职业是编剧。”
“我听说有个剧组在这里拍戏。”她聪明地看着我。
“就是我写的剧本。”我笑着说,“不过演员都已经定好了。”
“我并不是问你要角色。”她笑着说,“我还在读大学。”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如云。”小女孩说。
“我记住了。”我低下头,继续写东西。
小女孩重新走到了游泳池,一个伶俐的鱼跃,跳了下去。
我用不安分的余光看到了她白得发亮的背影。
戏拍到一半,一个女三号吃多了海鲜生病了。
导演问我怎么办,要不要在剧本里开刀,把女三号的戏砍掉?
我想了想说,“别着急,明天给你带一个人来。”
第二天,我就去了附近的一所大学溜达。
我带了一个金鱼风筝,在操场上放。
不一会,有一个穿浅蓝色运动装的女孩子跑过来,“喂!你在放风筝?”
“没有啊。”我悠哉地收起线,“我在找你呢,如云,我没记错吧?”
“找我?”她愕然地捂住了樱唇,“干嘛?”
“有个机会找上门来了。”我拉着她的手,往学校门口就跑。
“你慢点,慢点,风筝线还没有收好呢。”如云红着脸说。
我打了一个的士,带她到了剧组。
“怎么样?导演?”我拉着娇喘气的如云,自信满满地站到摄制团队面前。
“女主角都ok啦。”摄影师举起大拇指。
“我,我没有演过戏呢。”如云听到她是来临时救场的,感到十分吃惊。
“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我把剧情简单地给如云说了。“拜托了,剧组不能因为缺人而停工。”
“那我试试吧。”如云勉强答应了。
一小时后,戏很顺利地拍好了。
“你是哪个表演学校的?”导演眯着眼,满意地问。
“我,我学的是空乘专业。”如云说。
“可惜了。多好的苗子。”老辣的制片人乜斜眼说。
“走啦。”面对一帮虎狼之众,我带走了柳如云,“晚上请你吃海鲜大排档!”
“好啊!好啊!”她开心地笑起来。
我拿了一辆剧组的小摩托车,沿着海边,我们惬意地骑着车,走到了一家渔民开的饭店,吃了一顿地道的大东海海鲜。
“没想到拍戏是这样的。”如云激动地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嘛。”
“那是因为你天赋高。”我笑着说,“我也客串过一场戏,结果拍了三天,把制片人气到吐血。”
我们边喝边聊,一直到深夜。
“哎呀,我该回宿舍了。”她说。
“我送你回去。”我发动摩托车,穿越海边的棕榈树林,闻着带着咸味的海风。
“这是我宿舍的电话,有事可以找我。”下车的时候,她在一张多啦a梦的卡通贴纸上,写了一串数字。
我回到了酒店,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原来女三号是带资来的,被换人后,资方撤资了,我们的戏必须压缩成本,加快进度。于是我们离开了海南,转场到广西北海拍摄。幸运的是,两个礼拜后,我们完成了所有的拍摄。
三年后,我乘坐飞机飞往香港,去签约一个以特效动作片著称的香港导演。
飞机遇到气流,正在送餐的空姐一个踉跄,把葡萄酒洒到我的身上。
“对不起,先生……”她俯身道歉,用餐巾纸擦拭我洁白的领带。
“是你?”我惊讶地叫道,“你真的成了空姐!”
“难道我要当明星吗?”她巧笑嫣然地反问,“莫老师?”
到了香港后,她带我乘坐地铁到了我住的酒店,刚好就在她航空公司安排的宿舍附近。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坐船去了大屿山。在一家英国人开的餐厅用完餐后,我们一起步行到了山顶。望着繁华的香港夜景,我们坐在草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怎么没当演员?”我问。
“你没给我打电话啊。”她总习惯反问。
“我打了。但是学妹说你们搬走了。”
“你没撒谎。我们半个学期后就去实习了。”她挑战地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打?”
“因为我很忙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只能胡扯。
“你好像写了很多书耶。”她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问,我都奇怪她哪里来的自我感觉那么良好。也许她只在一见如故的人面前才表露那种真实的纯真与毫无防备。
“你都看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