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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陈子昂？”
这是李戒急此生与李克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李克几却并未回答。
该说的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也给过你机会，既然你放弃，那么我们今后再也没有机会对话了。
李戒急被押回了王府。
事到如今，克己并未想好如何处置李戒急。
按照常理，李戒急是要被削去宗籍，即刻处死的。
可是李克几并没有这么做。
父皇的骨血如今只有他跟李戒急，如果自己再将戒急处死，自己将来有何面目去见父皇?
但是李戒急想要重见天日也是不可能了。
最好的结局便是幽禁而死。
对此，李戒急是心知肚明的。
他了解他的二哥。
面冷心热，只要有人能真心待他，他一定会推心置腹。
可是，戒急不喜欢他。
即便当年克己将他带回西京，给他一切最好的，又封他为大欣朝的第一个王，九珠亲王，可是戒急仍然不喜欢他。
仍然想着要为母亲，大哥报仇。
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因为你的好有人不稀罕。
徒之奈何？
李克几快刀斩乱麻。
百里福溪下狱，其它参与官员全部抓捕归案。
太守贺连枝撤职，所有都尉以上武将没有参与李戒急谋反的，一律转调各处。
达安官场迎来了一次最大的变动。
几乎每个人都发生了改变。
陈子昂待在家中，老父亲也已回来。
本来负责看守陈子昂父亲的人已经要对老人家动手，幸亏那个经常给陈子昂送信的瑞王府下人谎称瑞王要带走老人，这才逃过了一劫。
这件事让陈子昂内心震动不已。
小人物有时候也能改变一件事情的走向。
“陛下有旨，即刻宣陈子昂觐见。”
陈府迎来了李克几的圣旨。
见到陈子昂，李克几心中还是十分的欣慰。
这次瑞王谋逆，如果不是陈子昂通风报信，又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恐怕自己早已驾崩。
“子昂，你可还好？”
“回陛下，臣一切都好。”
“朕昨晚已经处置了戒急。这次谋逆案多亏有你，否则朕吉凶难料。”
“臣无意替瑞王开脱，不过我曾与瑞王深谈过，他曾说臣是他计划中唯一的变数，如果他将臣杀死，后来的那些事臣也无法布置。”
或许，瑞王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内心的一个愿望，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
至于结果他已不再看重。
所以他才会放过陈子昂，把一切归结为天意。
“朕本来给过他机会，只要他毫无隐瞒的向朕坦白，朕会放过他。可是他选择了沉默。”
对于李戒急，陈子昂可能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对于李戒急来说，他已无意苟活于世，所以坦不坦白对他来说都一样。
“不过朕还是不会杀他。”
国有国法，这已经是李克几最大的宽容。
“陛下千古仁君，实乃天下百姓的幸事。”
陈子昂明白，其实李戒急早在那年李克几攻破达安，将李戒急带回西京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次如果不是你及时报信，又在暗中布置，此次政变恐怕没有这么快得到解决。”
“回陛下，臣曾与李戒急讨论过这个话题，最后得出四个字，天命如此。陛下洪福齐天，即便没有臣，陛下也定能逢凶化吉。”
其实陈子昂说的没错。
一个藩王远离朝廷的控制，作为皇帝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布置。
只是这些李克几却并未道出。
让一个臣子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何乐而不为？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吧。
“陛下，蒋仲文求见。”
一个小太监过来禀报。
李克几看了一眼陈子昂，陈子昂脸色如常，并无半分变化。
“宣。”
“陛下，李戒急提出想要见一见陈子昂。”
蒋仲文进得屋中见到陈子昂，心中稍稍感到有些吃惊。
没想到陛下竟会私下召见陈子昂，且等着吧，用不了多久，陈子昂必定会人头落地。
“陈子昂，你意下如何？”
李克几转头问向陈子昂。
“臣听从陛下安排。”
李克几沉吟半晌，最后说道：“你去看看他吧。”
“臣遵旨。”
陈子昂转身向门外走去，却并未看蒋仲文半眼。
对于蒋仲文，陈子昂没有半点的心思去与他虚与委蛇。
陈子昂来到瑞王府。
这里兵丁林立，已经被玄羽卫层层守卫。
原来的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下人几乎都被遣散，就剩一两个伺候的。
整个王府早已经被抄了一遍。
瑞王被软禁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有玄羽卫把守。
“陛下有旨，命我来此面见李戒急。”
门口守卫之人见是陈子昂，也不答话，侧身让陈子昂进去。
瑞王背门而坐，听到门响也并未回头。
“子昂，你来了。”
“是。”
“王府被抄，很多往来信件都被拿走，包括你曾经送给我的字画也都被人拿走。可能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你自己早做准备。”
“谢殿下关心。”
陈子昂没想到瑞王叫他过来是要跟他说这些事，本来还以为瑞王会大骂他一顿。
“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是难得的人才。所以，不管你是为我们兄弟二人任何人效力，都会是一大助力。”
“殿下后悔么？”
“不后悔。杀了你，于事无补。以他的手段，他不可能对我一点不防。”
“这个世上，可能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就凭这一点，我也不会杀你。而且，我这个计划要是失败，我宁愿是因为你。”
陈子昂重重的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陈子昂诚心的说道。
“也许吧。我从来不相信如果。要是可以，我宁愿选择不来到人世。”
陈子昂还待再说，可是李戒急摆了摆手。
“回吧。”
陈子昂看着瑞王的背影，又一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瑞王便是如此。
“子昂告退。陛下托我给您带个话，他并不怪你。”
其实，最后那句话克己并没有说。
陈子昂希望李戒急听到这句话能有勇气活下去。
即便李戒急去意已决，听了这句话也希望他能去的心安。
可是李戒急始终没有回头，听了这句话也并没有任何表示。
陈子昂只得离开瑞王府。
翌日，晨，陈子昂得到消息。
瑞王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