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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紧随范闲出来的王启年见得此景，出声朝范闲请示。
范闲点点头。
王启年身形一掠，如同蜻蜓点水般踩过水面，扬手捞起还在挣扎不止的小厮，带到了岸上。
镜珠湖湖深水足，这小厮虽然才落水不多时，但已然全身被水浸透，妆容也花了。
所幸现在是白日，她并未受冻，脸色还算正常。
“没有大碍吧？”
范闲取过一件王启年从院中拿来的袍子披在小厮身上，温声问道。
“谢谢先生。”
小厮余惊未消地道着谢。
“没事就赶紧回去换身衣衫吧。”
李弘成见小厮没什么大碍，也出声说着。
只是他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听远处传来一道厉喝：“栖蝶，过来！”
这声音透着跋扈与盛气凌人，让范闲分外不喜。
他循声看去，却见一个五十多岁浓妆艳抹的老妈子站在不远处，正张牙舞爪地呼喝着小厮。
被唤做栖蝶的小厮浑身一震，缩着脖子来到了老妈子面前。
“啪！”
那老妈子扬手就是一巴掌，在栖蝶脸上印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不去理会栖蝶那盈眶而出的泪水，指着后者的鼻子喝骂道：“你怎么做事的？含珠楼的规矩全忘完了？”
“大呼小叫，惊着了多少院子里的贵客？”
范闲远远望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深了，抬脚就要上前，李弘成却伸手拦住了他。
“这是含珠楼自己的事，我们不好管。”
李弘成同情地看了一眼栖蝶，冲着范闲解释道：“含珠楼三十六所院子绕湖而建，许多人来这里就是求个清净，所以老板立了死规矩，来往小厮决不能发出半点异动，坏了楼内人的清净。”
说着，李弘成感慨一句：“薛妈妈是楼里最得势的老妈子，手底下掌着八院花魁，这小厮犯在她手里，也算是运道不济。”
闻言，范闲双眼一眯，冷声问道：“你也看到了，她方才是失足落水才呼叫的，难不成她就应当不呼救，活生生被淹死？”
“在含珠楼，规矩大于天，”李弘成依旧伸手拦着范闲，道：“你既然已经救了她一命，就别再节外生枝了，她坏了规矩，左右不过一顿责罚，对于她们这种坐不了院子的小厮来说，家常便饭罢了。”
听到李弘成这理所当然的话语，范闲的脸色更冷了。
他看着那老妈子盛气凌人地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着栖蝶，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径直推开李弘成走了过去。
李弘成见状，眼神闪动，也跟了上去。
“小贱种，我让你呼喊！”
栖蝶面前，薛妈妈还欲挥手，却被范闲一把攥住了胳膊。
“放开！”
薛妈妈正在气头上，见到范闲先是一愣，而后冷喝道。
“你就是这么跟客人说话的？”
范闲用力甩开薛妈妈的胳膊，挡在栖蝶面前冷声问道。
听到范闲的话，薛妈妈头脑清明了些，上下打量范闲一番，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范闲身后的李弘成，不禁脸色一变。
她能成为含珠楼最得势的老妈子，眼力自然差不了，眼前的公子一身上好衣衫，腰间禁步是京都最新的奢侈款式，看着就远非她能得罪的。
况且，能与同知大人一起来含珠楼，眼前这个替栖蝶出头的公子哥，只怕来头也不小。
但此时她教训栖蝶已然引来了不少的客人以及楼内的下人围观，若是就这么弱下了气势，只怕日后也不复在楼内的威风。
想到这里，薛妈妈定定心神，冲着范闲敷衍地笑道：“这位公子，刚才冲撞了您，我给你陪不是，可您也不能乱插手我们含珠楼教训奴才啊。”
看着薛妈妈半点诚意也无的道歉，范闲心中火起，神色却忽地平静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衣袍内的栖蝶，笑着问道：“我倒是想知道，这位姑娘坏了什么规矩，当得你这么几十巴掌乱扇？”
“呸，她就一个贱种，哪当得姑娘二字？”
薛妈妈先是虚啐一口，纠正了范闲对栖蝶的称呼，这才斜眼望着范闲笑道：“好叫公子得知，楼内规定下人在三十六院不能发出半点异动，这贱种大呼小叫坏了客人清净，就该当教训。”
范闲看着她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心中直发笑。
他上前一步，笑看着薛妈妈问道：“是吗？坏了客人清净就该被扇巴掌？”
见范闲这句话说得温和，薛妈妈以为他有些服软，略带得意地点头道：“那是自然——”
“啪！”
薛妈妈的话尾音还未落下，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她惊愕地捂着老脸，瞪着范闲道：“你敢打我？”
“你在这儿大呼小叫坏了我的清净，我如何打不得你？”
范闲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搓着有些发麻的手掌道：“坏了清净就该被扇巴掌，这可是你说的。”
闻言，薛妈妈老脸再度一怔。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只觉脸上下不来台，有些怨毒地看了范闲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此地。
范闲眯眼望着她远去，也没有阻拦。
一行人再度回到留荷院中，那栖蝶也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怎的，也跟着走了进来。
留荷院的花魁青奴极有眼色地将其带了下去，洗澡换衣。
“范闲，你这一出又是何必？”
李弘成坐回榻上，不解地看着范闲。
海棠朵朵与王启年也是疑惑地望着范闲，以他们对范闲的了解，范闲应当不会行如此暴虐之举啊。
却见范闲先是悠闲地饮了一口酒，而后看向李弘成：“世子殿下做了这个同知，演技可是上升了不少啊。”
看着范闲似笑非笑的脸庞，李弘成不由得一阵心虚。
他低下头去喝了一口酒以作掩饰，而后才重新抬头看向范闲：“范公子，你说这话，弘成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不明白？”范闲眉头一挑，笑看着李弘成道：“要不要范某找来那位栖蝶姑娘对峙一番？”
“栖蝶姑娘恰好失足在我所在的留荷院外、你似是唏嘘地提及薛妈妈地残暴，世子殿下，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若是还不承认，难道是以后不想再见若若了？”
闻听这话，李弘成脸色一变，摩挲这手中酒杯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道：“让范公子见笑了，弘成今日设这个局，是想要请范公子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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