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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路远和祁湛一同来到刑部放卷宗的库房,试图从这上万本卷宗中找出为顾岚烟脱罪的办法。
路远生无可恋地望着眼前如山的卷宗,疲惫地道:“这是本官上任以来,第一次为了案子挑灯夜读。”
他是当官的身子,操心的命,跟着祁湛做事,想当贪官都难。
路远翻了没一会儿,便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说:“饿了,我去厨房煮碗面。”
祁湛淡淡地看了路远一眼,“你还会煮面?”
“当然!”路远满脸自豪,“想当年,我还给村里的酒馆当过厨子!厨艺虽比不上飘香楼的厨娘,但也差不到哪去。”
路远本是贫贱出身,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在朝为官多年,从不结党,因而也屡遭同僚排斥。后得祁湛赏识,被一步步提拔到今日的地位。
凡是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大都守着一颗初心,无论地位再高,都不会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即使路远贵为刑部尚书,凡事也还是亲力亲为。尤其是吃饭这等大事!
“祁相,要不要尝尝我的厨艺?”路远一脸讨好的笑意。
“我不饿。”祁湛顿了顿,目光看向顾岚烟的屋子,低声道:“给她送去一碗。”
过了一会儿,路远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走来,自己留下一碗,剩下两碗推到祁湛面前,含笑道:“还是你自己去送吧!”
祁湛头也不抬地拒绝,“我很忙。”
“再忙也要吃饭!”路远夺过祁湛手上的卷宗,“你当我这个邢部尚书是吃白饭的吗?这些卷宗,我可比你了解。”
祁湛怀疑地看着他,“你了解?那为何想不出脱罪之法?”
路远吞吞吐吐地解释,“我只是……一时想不出而已。”
“无能。”祁湛冷冷地斥责一句。
“是是是,丞相教训的极是。”路远不停地点头,目光瞥向桌上的面,低声提醒道:“这面……快凉了。”
祁湛垂下头,看着那两碗面,又看着顾岚烟的屋子,终于还是端起了面碗,往那边走去。
路远看见祁湛进入那间屋子,兴致高涨地吹起了口哨。
果然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屋内,顾岚烟诧异地看着祁湛端来的两碗面。
现在可是深夜,即便她没睡,他也不能门也没敲的就闯进了吧!
“吃面。”祁湛淡淡地道。
“我不饿。”
“你晚上就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他把面碗移到她面前,语气生硬地道:“吃面。”
她心中暗暗地白了祁湛一眼,只怕今日自己要是不吃面,他是不打算离开了。
顾岚烟冷漠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
这面的味道……倒是不错。
是家常的味道,没有飘香楼那些香料的遮掩,纯碎的面香,还有淡淡的葱花香。
这碗面勾起了她的食欲。
不知不觉间,她竟把碗中的面都吃光了。
祁湛瞧见她吃面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缓缓抬起手,温柔地擦掉她嘴角的汤渍,随随地问:“有那么好吃吗?”
她点了点头,“好久没吃到这种味道的面了。”
祁湛听到她的话,虽没食欲,却也还是尝了一口。
他自是吃不惯这种清淡的面,疑惑地看着她,“这面很平常。”
她淡笑道:“是很平常,却也平常的不一样。”
自从嫁入叶家,她整日都吃些山珍海味,即便是清淡的菜,也要用特别的食材搭配,总之,所有的菜都失去了本来的样子。
这碗面,让她想起了顾家。
顾家的厨娘都是家中的姑娘们,艺妓必学厨艺,但姑母却不让他们刻意去学酒楼的菜,而是让她们自己琢磨,做得越平常越好。
姑母说,进群芳阁的客人,大都是达官显贵,再好的东西人家都吃过。所以,她手底下的姑娘不需要做得精,但要做得用心。
今日这碗面,像极了她在顾家吃的面。
祁湛这种身份尊贵之人,自然不懂这面中的滋味。
“有何不一样?”祁湛问。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这种人,不会懂的。”
身份之差,是最大的沟壑,夜空中的星辰永远都不会懂黄土的快乐。正如此刻,祁湛不会明白她为何因为一碗面而感慨万千。
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会懂吗?”祁湛自言自语地喃喃一句,随后,拿起筷子,细细地品尝着自己碗中的面。
若是想懂,就一定会弄懂。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走进她的心里。
顾岚烟惊讶地看着祁湛的动作,不明白他为何对一碗面如此固执。
一碗面见底时,祁湛终于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道:“我懂了。”
他真的懂了?顾岚烟心中满是狐疑。
祁湛微微抬起头,对上她清澈的眸,淡淡一笑,“这面和当年丹凤街的笼饼很像。”
顾岚烟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丹凤街,和祁湛一起吃的那盘笼饼。
那时候,她何其自卑,而他,为了了解自己,陪着她去丹凤街吃味道平淡的笼饼、喝蛋花汤。
他情真意切地对她说:我不在意你的身份。
原来,她和他之间还有这么多回忆。
若不是祁湛提起,她真的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自从回京之后,就很少去丹凤街了,她和叶镜尘都有个各自要忙的事情,为了报仇,她放弃了许多,包括曾经那安稳快乐的时光。
果然,一旦走上这条路,就回不去了。
祁湛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落寞,“你很久没去丹凤街了?改日得空,我陪你去……”
“不必了!”顾岚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心中猛然一乱,不想再与祁湛共处一室,开始下逐客令,“天色已晚,祁相还不走吗?”
祁湛冷眸渐渐沉下,他真是糊涂了,刚才竟神使鬼差的说了那样愚蠢的话。
她如此恨他,又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去丹凤街。
“是,我该走了。”祁湛缓缓站起,面色冰冷的走了出去。
月光洒在他玄色的衣衫上,寂静的夜中又平添了一丝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