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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内一片刀光剑影,百姓四下逃窜,拓跋睿目光淡淡地落在祁湛身上,冷声下令:“不留活口!”
紧接着,大批北狄军士支援而来。
顾岚烟微微一怔,这阵仗,更像是故意等着祁湛,瓮中捉鳖。
只是,她不明白,拓跋睿为什么要杀祁湛?
顾岚烟看向祁湛,他的武功虽高,却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刀斧过身,终究还是落下一身伤。
鲜血横飞,早已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祁湛持剑杀出一条血路,来到顾岚烟面前,一剑斩断她身上的绳索,扶着她的腰肢,飞身跃上屋檐,其他黑衣人掩护着他们离开。
祁湛带着她一路逃出城,直奔雪山深处,躲进了一处山洞之中。
山洞周围站着几个亲卫,时刻保持着警戒状态。
洞内,一应物品俱全,吃的喝的足够半月。
祁湛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拿出药箱,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对她说:“四处都是北狄追兵,若要离开北狄,还需再等几日。”
她看着他的伤,缓缓走过去,“我帮你。”
“不必。”他避开她的手,拿起另一瓶药塞到她手里,沉声道:“自己去上药。”
她一时默然,拿着药瓶走到山洞深处,解下衣衫,将清凉的药膏细细地涂上伤口处,大大小小的淤青,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她穿上衣衫,走了出来,祁湛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静静地坐在洞口。
她走过去,想和他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半响,她才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的身子微微晃动一下,回过头,目光从她的脸颊一寸寸移到她的腹部,声音沙哑地道:“这个孩子……留下吧!”
那是恳求的语气,如此无力,如此卑微。像是溺水之人,用尽最后一力气,抓住一根浮草。
他一直盼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当知道她有孕时,他的心没有半分欢喜,而是充满了惶恐、不安,他甚至能想象出她下定决心要舍弃孩子的模样。即便如此,他还是不顾一切来到北狄,救下了决绝的她。
现在,他明知她不愿留下这个孩子,不会给这个孩子半分的爱,他还是心存一丝希望,求她留下这个孩子。
他不想再用强硬的手段逼她,他只想求她放过这个孩子。
顾岚烟垂下头,白雪映在她的脸上,透着几分苍凉,她轻叹道:“留下?等他长大后,告诉他,他的父母是怎样不堪的人?”
她的话,让他的心猛地跌落深谷。曾经,他以为,只要她在自己身旁,时间便可抹平悲伤。
可是,他终于明白,时间带不走伤痛。
他做过的事情,她忘不了。
她做过的事情,他也忘不了。
他一向无所畏惧,唯独畏惧她的冷漠。
祁湛深深望向她,哑声道:“留下这个孩子,我……我可以一辈子不见他。”
说出这句话时,他何其心痛。
但是,这是唯一留下孩子的方法。
这孩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父亲是谁,如此,算是彻底断了羁绊。
顾岚烟垂下头,心中怅然若失。
沉默片刻,她轻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好”,算是应下了他的哀求。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应下,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可当看见他不顾性命的冲进刑场,那一刻,她的心五味杂陈。此时,他如此卑微地说出那番话,宁愿一辈子不见孩子,也要劝她留下孩子,她无法继续残忍下去。
她的手上已经沾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怎能再亲手扼杀腹中的骨肉……
晚上,祁湛拿了一些羊奶、烤肉给她,她强忍着油腻,咽下了一些。
不知还要在这里躲多久,她必须保存体力。
吃饭的时候,祁湛低声告诉她,“独孤霆还活着。”
顾岚烟心中一惊,“他在哪里?”
“黔州城。”祁湛抬起手,擦去她嘴角的汤渍,“你不必担心,沉鱼在照顾他。”
她又是一惊,“沉鱼?她不是被送去大越京城了吗?”
祁湛摇摇头,“途中,我派人拦下了。”
她忽然松了口气,沉思片刻,又道:“这么说,你见过沉鱼了?”
他淡漠地应了一声:“嗯。”
“那当年姜宁笙做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知道了。”
她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你要怎么做?”
祁湛没有回答她的话,深邃的黑眸如夜一般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他转过身,盛了一碗熬好的野菜汤,递给她,柔声道:“小心烫。”
她接过那碗野菜汤,握住手里,追问下去:“你到底要怎么做?”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他显然不想告诉她太多,轻声道:“岚烟,你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不要插手。”
“可是……”
“岚烟。”他轻声打断她的话,深深地凝视着她,“你还恨我吗?”
恨吗?
她也曾一遍遍问过自己,当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知道他曾试图挽回悲剧,还恨他吗?
她不知道。
若说不恨,当年,他的确动了杀心。
若说恨,她的恨意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纯粹。
她这样想着,可张口回答地却是:“恨。”
祁湛苦笑着点点头,“你还是这么残忍。”
夜里,他没有留在洞中,而是站在洞外,和其他亲卫一起守着洞中的人。
这样的日子,过得漫长又煎熬。每过一日,顾岚烟都会在石壁上画一道线。
那日,有亲信乔装成猎户的模样,找到祁湛,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带,全部换成商队的衣衫,准备离开。
顾岚烟回头数了数石壁上的细线,一共十二条。
十二个日夜,除了第一日,剩下的日子,她和祁湛基本没有什么对话。
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
而他也是默默守在等待,远远地看着她,猜测她在想什么。
他们走出了雪山,又在荒芜的草原上走了三日,最后,从最小的关口离开了北狄,到了燕国的国土。
她看见了凤炘站在城墙上,一袭玄色衣衫,头戴天子冠冕,赫然一副天子之仪。
凤炘怎会成为燕国皇帝?
她疑惑地看向祁湛,祁湛轻声解释:“你被困皇宫的那些日子,燕国发生了许多事情,一会儿,凤炘会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