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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张老太太淡然一笑，“没有的事，别多想了。你们都是我的孙子，孙媳妇，哪有谁弃谁的道理。”
见莫梓涵没有再说什么，随后差人去禀轩意园，说是过府一聚，有意去查探虚实。
过了半个时辰，来人说，轩意园来个旧人娘家客人，不便。
“来了谁？林堂？”张老太太问，看了莫梓涵一眼。这林父一直宠溺她。
初嫁入张府时邀来媒妁商讨聘礼嫁妆，林父因只有她一个掌上明珠随便开口便是比聘礼五倍有余的嫁妆，随嫁而来的还有田地、房产、店铺......感觉林堂就是恨不得把整个林家产业都分给她，不让她受半点官宦人家的委屈。
若不是媒妁说两边不平均，对外不好看，劝住了林堂私下给予，张家的脸面还不知道往哪里摆。如今这张二少爷很多的家产都是二少奶奶家里过过来的，如果是旧人娘家客人，不至于如此低调，那日宴客林堂，张睿恒被训斥了一晚上，一句话也没有回。
“是旧时伺候丫鬟，文月。”来人回答。
“怎么是她？”当时旧人去世后，文月本是林家丫鬟，见主子不在了，便回了主家。张老太太记得她是个死板老实的丫鬟，很多时候直言不讳，与旧人形成对比。
而现在的莫梓涵估计是变故的原因，比往时收敛了很多的任性娇气。
“过不久，不是要纳苏家小姐入房嘛，太太让人去庙里求了吉日，又去禀了林堂老爷，估计是来答复个结果的。”
“那怎么派了文月。”老太太心里想，这可是旧人贴身丫鬟。如果是真的允了苏家小姐入房，为什么偏偏派个文月来传信，碍于莫梓涵在，她也不好直白地问。
可能是听见了苏家小姐入房的事情，她见莫梓涵的脸上有失落飘过，又躬身说自己去备中午餐食，便出了门，似乎是有意回避。
待她转了出门后，老太太终于忍不住问，“那答了什么？”
“听说是，带了林堂老爷的话来说，‘我只认我林家女儿，既然她已逝我便与你们张府再无渊源，你们张家要再娶谁都不要来过问了。’”
“听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还是没肯？”张老太太担心，“那日不是说的好好的。”虽然她知道旧人归在了莫梓涵的身上，但是短命之像并不能为他张家延续命脉，还是不可取。
“不知。但文月这人耿直敢说，进了轩意园。她以往伺候旧人就在轩意园，对屋里的东西比冬雪还熟悉，那日我们度化清了旧人东西，她一见屋里少了许久东西，就说二少爷薄情寡义，撤了旧人的所有旧物。”她低头小声说，“那凌宜正好那时进了里屋，又被说狐狸魅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睿恒？”
“一早不在园内，是冬雪和凌宜待的文月。”
“这凌宜真的是祸害......”因为她的缘故，苏家姑娘不知道还要被耽误多少的年月，原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件事，我那儿媳知不知道？”
“应该未知，我也是刚巧去禀老太太要过府才听见了轩意园里屋的动静。”
“既然她不知道，就散给她知道，这张府都还未有孙辈血脉，需要让她着急。”再怎么样，她的嫡孙子也不该是出自凌宜的肚子。
“是的，老太太。”
文月被小厮们拉了出轩意园，一路骂骂喋喋的，说些凌宜是狐媚子的话，让来往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堂只是让她来传个话，但是她看轩意园内旧主人的东西全部都搬了空，甚至她还听说，旧主子被人在园里传成了鬼怪，每个人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还不敢提她的名字。
“可恶至极！那凌宜妖媚怎么可能是少夫人呢！”被人赶了出来，她回头向着轩意园的方向喊了一声，“薄情寡义！虚伪！可恨！”
来往的下人见她发飙，没人敢拦。
文月气不过，不知从哪里搬了张椅子，认了死理，坐在小竹凳，不停地举证凌宜不是二少奶奶，赖在园里还不走了。骂人的话翻尘出新。
“就是个馒头，怎么可能变叉烧包！”
“听过雨变水，还不曾听水还能变金的，真是瞎了眼！”
......诸如此类，让人不禁感叹，不愧是南疆小霸王身边的贴身丫鬟，凶猛且胆气有千万斤。
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这些话，传着传着，传遍了三个张家府邸，也进了阑珊园苏家姑娘的耳里，尽管她已经关园子，闭不出户，但往来的丫鬟不少总是能听到不少府内趣味告诉她。
“真的？”苏家姑娘原本半倚在床上，听见有人骂凌宜，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脸上还带了笑，“那人是谁啊，这么大胆子，那张睿恒呢？随她去？”
“二爷不在园内，他们轩意园随她骂呢，看这样子是需要旧人的父亲来劝回去才行了。”
“我倒不想她回去呢。”
多日来，受了凌宜的许多气，她一遭借着曾被二少奶奶附身变成了上等丫鬟，又近身伺候张睿恒，眼里已经不待见任何她苏家的人了，连旧情都不顾的丫鬟有什么好同情的！
她笑了笑，让丫鬟再讲详细些.....
各府各院落都听闻了这件事，好奇的派人路过一探究竟，不好奇的也过来看看究竟是何种仇何种怨，让一个丫鬟能指着体面的主人家谩骂其下丫鬟。
“魅惑主子，你是妲己转世吧你！”
“还扔我主子东西，还说是我主子，不要脸！”
......
莫梓涵听闻了此事，也过了府邸一看，轩意园的门口已经围观了许多无所事事的众人，纷纷指指点点，没人敢上前。她听见文月说的一字一句，连她自己这个前主人都不由得感叹，“真是彪悍。”
果然是她生前都不敢惹的林堂派来她身边监督她的天敌。
而轩意园内没有动静，任由人看，任由人围观。
“你说二少爷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不是心虚了。”
“一早就见其出了门，不在轩意园内。”
“本来眼见就要纳苏家姑娘了，这又是哪出？凌宜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
莫梓涵很想上前劝文月，张睿恒现在想纳谁入房，她都无话可说，只要他不难过，不为了她的事情一辈子走不出去就行。想了想，她转身去了水塘边。
水塘边，夏季池边有许多的牛蛙，晚上呱呱乱叫，她知道肯定很多的，而文月是最怕青蛙蛇的。
“你不能怕！”她给自己喊话，面前的水塘，她连走多一步都不敢，深深地呼气又吸气，涨红了脸，扶着石栏杆，她斜身侧下水塘，手抓的紧紧的，心就要跳出嗓子眼。
不知何时，石栏杆的上方站着一人，说了句，“姑娘，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想不开啊！”然后听见上方的人，让人赶紧扶了她上来。
“你这是被罚了还是？”来人问，声音熟悉。
“我......我只是抓青蛙。”
“哈？”那人清清嗓子，那姿势真的不像是下水塘抓青蛙的，又怕又要下去还要斜身抓着石栏杆又矛盾又要紧迫，太像是要轻生的人了。
“你去帮她抓一只吧。”
“是的，老爷。”
老爷？张府里的老爷是张睿恒的父亲，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黑色发丝鬓边发白，两眼炯炯有神，胡须在嘴唇上一字成行。
这是她的父亲，林堂！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青蛙。”林堂慈眉善目地问她，以为她要轻生，特别地客气。
父亲，老了许多了，多年前见他的时候，耳鬓边并没有那么多的白发的！
她愣愣地接过，“谢谢林老爷。”，看着手心里的牛蛙，想起了正事，起了身，又谢过，一步三回头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轩意园外，她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放了牛蛙进去，一蹦一跳地，那牛蛙倒也听听话话地蹦到文月的面前，文月一身紫衫，看见地上突然跳出来一抹绿，吓得哇哇哭出了声。
这样，那骂声才停了下来。
莫梓涵长吁了口气，见不远处林堂走了过来，众人见他气场不凡，纷纷让出了道。
“张睿恒！你给我出来！”他一到，见文月在轩意园外大哭，丹田有力喊了张府二少爷的名，这府里谁敢这么喊啊！
轩意园看门的小厮见了来人，立刻禀了轩意园里头。
很快，冬雪便走了出来，下了台阶，恭恭敬敬地喊了他，一声，“林老爷，二爷不在园内。”
林堂清咳了几声，“怎么，我家的丫鬟，你们张家也欺负？”
文月听着不对，貌似是自己欺负了张家，讲道理的秉性让她自己停止了哭声说道，“老爷，是我见了牛蛙，怕。”
哈？
牛蛙？
“哪里？”
她指给他看。
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像刚刚抓的那只。
“那你怎么回事。”张府的派人来请，还说文月在府中闹事。
“他们张府里，谣传咱们家小姐鬼魄作怪，先是请了法师，又请了僧士，要将小姐的魂灭了干净。然后轩意园有个上等丫鬟，叫凌宜的，说是被附身了，听他们说......”她手指围观群众。
围观群众赶紧散开，谁也不想变成她口里的他们。
“那凌宜，欺弱狐媚，天天魅主，怎么可能是小姐！我为小姐抱不平！”
林堂老爷听了，甚是不悦，“怎么成的鬼魅之说。”他的宝贝女儿生前虽然宠溺了些，但是待人待物都是和善公平的。
冬雪人小轻微，什么也不敢多答一句。
林堂老爷心里越加发怒，说，“领我去见张家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