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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歇着的时候,王贺到了东厢房来求见。
叶银禾刚好睡醒,喝着最好的龙井茶,让他进来。
晏时隐也在,手里拿着一本书,是在读书给叶银禾听。
王贺见礼之后,这才在叶银禾的邀请坐下。
“王大人怎么有空过来了?阿燕睡了?”
“睡了。”王贺坐正,等婢子送上茶水,他侧头看了眼。
叶银禾看出他的意思,让婢子下去。
“王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银禾与王贺一直都不熟悉,不过是至交好友的夫婿,她不需要多在意关心,所以也甚少说话,称呼一直都没变。
王贺也不在意。
等下人都退出去了,他才犹豫开口。
王爷虽然也在,但有些话倒也不必瞒着王爷,他或许能给些意见。
“王爷,王妃。”王贺拱手再礼,才道:“我是为阿燕来的。”
晏时隐眉头都不挑一下。
叶银禾放下茶盏,问道:“王大人,我不明白,你不妨说得明白些,我们也好解答。”
王贺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说:“阿燕说,她没有多少时日了,或是一年,或是两年,三年,她就会因病而去。”
叶银禾:“……”
这赵燕,胡咧咧什么?即便是要回‘家’,却也不该乱说吧。
到了时候,人去了,也是自然的事情,她这样说,只怕对王贺打击甚大。
仔细瞧,王贺果然是神色难过。
叶银禾正了正神色,说道:“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王妃,她将您视作知己,不曾与您透露半分吗?”王贺是不信的。
赵燕把王妃看得比他和赵宽都重,王妃怎可能不知?
“阿燕是与我说过些模棱两可的话,但她话里话外都不曾说过自己生了病,只怕是没告诉我。”叶银禾说。
王贺沉默了。
赵燕没告诉任何人她生了极严重的病,可她看起来又很是健康,却说能活不过二三年。
王贺问不出缘由,已开始失魂落魄。
晏时隐合起手上的书:“王贺,不管她说的是什么,只要她还在你身边一日,你自好好陪着她就是,若是多想,反而浪费了时光,愈发得不偿失。”
王贺醍醐灌顶。
可又很是伤痛,道理是懂的,却又怎能不在意。
他委屈得想哭,别过脸轻拭泪水:“我明白了,多谢王爷,王妃。”
王贺起身告辞,出了门却愈发难过,他不敢在赵燕的跟前流泪,因为赵燕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懦弱之举,她最是瞧不起了。
虽是教导赵宽的话,王贺却也记在心里。
他实在没地方哭,便出了客栈,去海边大吼大叫。
——
赵燕醒来,就看到花枝在门口。
“夫人,娘娘让我等您,醒了就过去说说话。”
赵燕走过去,见礼。
“快别多礼了,坐下说话。”叶银禾伸手。
赵燕问:“何事?”
婢子施礼退下,关上门。
叶银禾挨着她边上,悄声问:“你怎么跟王贺说你生病没几年活头了?”
“……”
赵燕默了默:“他问你来了?”
“嗯,很是难过,都哭了,我叫人盯着,他每回屋里,去海边了。”
赵燕就说道:“那不是什么事,我去看看。”
赵燕到海边,很容易找到站在礁石上眺望大海的王贺。
她走过去,伸手拉住他的手:“何必多思,我这不是还在的吗。”
王贺回头看她,眼眶是红的,泪水滚落。
他却觉得丢人,伸手胡乱抹去。
赵燕笑了起来,拿帕子一点点给他擦拭。
“好了,来,抱抱你……”
赵燕把王贺抱住。
王贺也紧紧的拥抱着她。
——
叶银禾想着赵燕和王贺的事,吃着芙蓉糕。
晏时隐从外面回来,说道:“忙了件事。”
“何事?”叶银禾把茶水递过去,是她喝过的。
晏时隐毫不在意,饮了两口说道:“县里出了个人命官司,让纸樘去查了查,就是凶杀。”
“如何说?”叶银禾坐正,好奇的问。
“丈夫是个嗜酒如命,还喜欢殴打妻儿,他妻子倒是个能忍气吞声的,可她女儿看不过去,便在酒里下了毒,是药鼠的。”
叶银禾:“如何判?”
“县官要打死女儿偿命,我便让那县官下了马,让别人坐这位置。”
不为百姓伸冤,不记百姓愁苦的,都没资格做官。
叶银禾笑了笑,又放松的靠在软枕上:“如此甚好,那妇人和女儿如何?”
“儿子责怪母亲,怨恨妹妹,我让纸樘去问了妇人的意愿,她带着女儿投奔娘家去了。”
都是当地人,只是距离远近罢了。
妇人从夫家出来,得了五十两银子,加上自己的积蓄,带着女人回到娘家盖个小院,自然能活得好好的。
至于往后如何,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日子过得好赖,全靠个人。
叶银禾倒是心情很好,女子没有任由命运压迫而无动于衷,而是选择反击。
叶银禾想着,让人来:“再给那妇人送二十两银子。”
有银子,便是女子的底气,钱财攥在手里,害怕日子过得不好吗?
那妇人的女儿是个胆大的,她能为了母亲出头,为了自己出头,往后也必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晏时隐喊了人送去。
傍晚,赵燕把王贺哄好了,晚上还吃的海鲜宴。
“明日就出发了,往下一站去。”赵燕说道。
叶银禾笑道:“好。”
在这儿待了三日,也够了。
第二日一早,家丁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出来。
叶银禾起来漱口更衣,与晏时隐吃了早饭出去。
赵燕已经在楼下了,她购置了不少吃食,点心干粮,把近来吃的都补给上了。
带的东西足够多,一行百多人,加上牛马,吃两月都是足够的。
有备无患。
赵燕看到叶银禾,笑道:“王妃,可走了?”
“走吧,你跟我坐一车。”叶银禾说着,对晏时隐道:“王爷,你骑马走会儿?”
“好。”
侍卫牵马过来,晏时隐没上去,扶她先上马车才翻身上马。
王贺也扶赵燕上马车,才上马说。
“启程。”
行队出发,浩浩荡荡离开小县城。
在这县城呆了几日,要离开,叶银禾还真有些舍不得。
“王妃喜欢,可在海城建个府邸,那边热一些,冬日去海城居住,可避寒。”赵燕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