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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你坠崖之后呢？”晋明鸢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是姜妃代替她问出了口。
赵离清了清嗓子，才又继续说：“我命大，落在了树上，后来又被一个农户捡回了家。
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忆了，脑海里浑浑噩噩的只有一些片段，也记不清自己姓甚名谁。
那两年外面乱，幸好那家的男人是个赤脚医生，简单的帮我处理了一下伤口。
他们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本来粮食也不够，还要时刻小心这官兵，伤好了一点后我就走了。
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就一直在外面游荡，后来又遇到了一点事儿，磕到了脑袋，就更糊涂了。”
赵离含糊其辞，三言两语的就说清了自己这几年的遭遇。
晋明鸢也听得出来，他是有意的避而不谈。
但尽管再怎么掩饰，想到自己刚见到他的时候，那幅破落的模样，晋明鸢也知道，他的遭遇根本就不止这三言两语。
晋明鸢说：“那你的腿…”
“当时坠崖的时候摔到了骨头，一直没有养好，后面走的路多了，渐渐的就跛了。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教出来那样一个妹妹，就当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算了，不说我的事了，阿鸢，你这些年呢？
我之前在外面流浪的时候，就听民间议论过，听说你在蜀都生了个孩子，后来回宫之后就进了冷宫，赵清吟当了贵妃，这些年是不是她一直都在陷害你？”赵离说。
没有谁愿意用这样恶毒的心思来揣测自己的妹妹，还是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妹妹，可是自从赵清吟那一刀之后，赵离就再也不敢把赵清吟当做什么正常人来看。
他还记得自己刚恢复记忆的时候，那股冰冷的绝望感。
曾在民间听到的像是话本闲谈一样的议论声，冠在自己所熟悉的人头上，那种无措感。
甚至只要看到晋明鸢的脸，赵离都觉得无比的愧疚。
看着赵离自己都是这样落魄的模样，晋明鸢也不太想提这些年赵清吟做过的事。
她能忍住，旁边听完了全程的姜妃确是忍不住的。
姜妃不管不顾的把这些年赵清吟做过的事，包括贺云瑄出生的时间不对，和让晋明鸢进冷宫的一切，全都倒豆子一样在赵离这里吐了出来。
她说的越多，赵离的脸色就越深沉。
到最后赵离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他习惯性的往背后摸，像是想要抓自己的佩剑，手里一空才想起来，他的剑早就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
姜妃犹嫌不够，说完了这些又开始讲这些年来赵清吟是如何借着赵离的死来博取贺江灈的同情争宠。
姜妃和赵离并不熟悉，在她眼里，不管赵离也好，还是赵清吟也好，都是伤害晋明鸢的一部分。
赵离的落魄在他这里亦是视若罔闻，也掀不起她丝毫同情。
晋明鸢拽了姜妃好几次，都没能让她闭嘴。
但姜妃依旧是那幅不管不顾的姿态，她继续说：“有这样的好妹妹，也正是赵公子你的福气了，你…”
姜妃的话还没有说完，赵离已经站了起来，大步就要朝着门外走，晋明鸢见状，忙给姜妃递了个眼神，伸手拉住了赵离的袖子：“赵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说的没错，有这样一个妹妹，我都觉得羞愧，我现在就去把那赵清吟弄出来，给你赔罪。”赵离已然怒不可遏，赵清吟三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姜妃说：“你现在去找她有什么用？
你知道她是怎么陷害晋姐姐的吗？她说晋姐姐的孩子不是陛下的，你去找她，能让她改口吗？能还晋姐姐的清白吗？
并不能，别忘了现在在所有人眼里你都是个死人了，你就这样冒失的去找她，这座皇宫只怕你自己都有命进没命出。”
她面色讽刺的看着赵离，毫不留情地点破了一切。
空有一身蛮力又如何？
赵清吟已经杀过他一次了，他就不担心赵清吟杀他第二次？
皇宫又不是寻常宅院，就这么冒失的闯进去，只怕都没有见到赵清吟呢，他自己就先被射成筛子了。
而且一旦做不好打草惊蛇，就等于是给了赵清吟更多准备的时间。
赵离有些沉默，晋明鸢看着姜妃：“青稚，你先少说两句吧。”
姜妃没好气的道：“我凭什么不说？依我看这位赵公子与其去找赵清吟，不如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免得人还没见到，又出了什么意外，让晋姐姐为你担忧。”
她阴阳怪气的，话说的并不好听，但心意却是好的。
晋明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姜妃总是这样，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傲娇的不行，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在做好事，偏偏又要说那种不中听的话。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才对着赵离说：“赵大哥，她没有恶意的，我也觉得你刚醒来，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为重，或者你如果想进宫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先不用了，我也觉得这位姑娘说的对，我先休息一阵，然后再去找赵清吟。”赵离的眸光流转，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改了口。
晋明鸢感觉，赵离的态度变化很是奇怪。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赵离就说：“我饿了，弄点吃的来吧。”
姜妃拧着眉让人出去准备了，赵离和晋明鸢闲谈，又聊到了贺江灈，他说：“阿鸢，如果你的冤情能弄清楚，你能原谅阿灈吗？”
“我…”晋明鸢本来想直接摇头的，但看到这里有些殷切的眼睛，她又想到了赵清吟。
如果自己直接表明不会原谅贺江灈的话，赵离一定会想起这件事是和赵清吟有关的，他肯定又会再愧疚一番。
他也才刚恢复记忆不久，晋明鸢也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赵离一直尽全力保她，晋明鸢也一直不想把赵离和赵清吟混为一谈。
这么想着，晋明鸢模棱两可的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