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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就住在这里。”
阮万钧好似懂得阮江月的心思，他转向那乌泱泱一大片的，管家，以及掌事娘子带着的仆人，“都见过二小姐。”
众人相互对视几眼，朝着阮江月行了礼：“见过二小姐。”
阮万钧又朗声说道：“二小姐不但是这府宅的主子，更是朝廷亲封二品凤翎将军，有军职、受朝廷俸禄。
你们侍奉要尽心尽力，谨守分寸。
谁若有闲言碎语，或是怠慢之处，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都是一凛，齐声应“是”。
这一声却是比先前与阮江月见礼的时候更为慎重、整齐。
阮万钧迈步上了台阶：“进府吧。”
阮江月犹豫片刻，跟上阮万钧的步伐，迈步进了府宅。
管家上前与阮万钧说：“夫人身子不爽利，最近不好起身，所以让我们在府门前迎候，夫人在院中等候将军。”
阮万钧点了点头，“给二小姐安排好住处。”
管事应下。
走到中庭，阮万钧转身与阮江月说：“回去好好睡一觉，这几日都可以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拜会的人，为父自会处理。”
“……好。”
阮江月点点头，送阮万钧：“父亲慢走。”
等他走远，管家上前，态度恭敬无比，“二小姐这边请，老奴带您到安排好的院子去。”
阮江月颔首，随在他身后。
管家大约知道阮江月对这府宅的陌生，一路前去，介绍了一番。
何处是温氏院子，何处是阮万钧的书房，何处是练武场，何处是马厩，何处是姐姐阮凌雪的居所，何处是花园，何处是下人房。
介绍的认真又不繁琐。
阮江月走了一路，了解了一路。
给她安排的院子再不是小时候被弃之不管的那个院子，而是紫香居。
离阮凌雪未出阁时候的院子映雪园很近。
紫香居很大，奴仆已经就位，灯火通明，窗明几净。
应该是李冲和李云泽提前回府，传达了阮万钧的意思吧，倒是收拾的快。
阮江月站在院门前，感觉那里的光影温暖，可她却眸光怔怔，自问那温暖是真实的吗？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还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这个地方，真的能是她的家吗？
“他们是小姐的仆人。”管家贴心地叫来院内伺候的人，为阮江月介绍。
阮江月定了定神，让那些人免礼，迈步进了房间。
……
晚风微凉。
温氏站在望梅阁门前，手中捏着帕子，时不时拿起抵在唇边，压住一声轻咳。
即便披着厚厚的毛皮大氅，她的身子看起来也纤弱单薄。
仿佛风稍微大一点，就能将她整个人吹走。
院前挂着灯笼，昏黄光泽照在她的脸上，那脸竟然也苍白的没有半点暖色，瞧着柔弱易碎，让人心中发紧。
阮万钧到望梅阁前，远远看到她步子就是一滞，一瞬后大步而来。
他停到温氏面前，语气关怀，“怎么还出来了？你身子孱弱，该待在房中，原不该起身吹风。”
北境军情虽紧张，但家中关于温氏的身体情况，一直有书信传递。
阮万钧都是知道的。
但他没想到，温氏的状况看起来比信上写的更糟糕。
这些年，她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差的让人心惊。
“回房。”
阮万钧扶住要行礼的温氏，托住她的手臂，带她往房中走。
帘子被下人打起，一缕暖意冲面而来，呼吸中还夹杂着浅淡的药草气息。
习惯了北境寒苦的阮万钧有一瞬不适应，眼前都似雾蒙蒙的。
他和贴身伺候的婢女，将温氏扶回软榻上安顿好，又接过裘皮毯子，给温氏盖好。
温氏轻咳两声，气弱道：“多谢将军。”
婢女搬来圆凳请阮万钧入座，后悄悄退到了远一些的地方去。
阮万钧坐在那儿，心中思绪万千，却是怔怔，也似不知说什么好了，半晌，他才问：“太医怎么说的？”
“老毛病了，也便这样了。”
温氏又咳了两声，气息很弱，声音也很低，好似没有一点力气：“你把她也带回府上了？”
“……是。”
阮万钧神色有些复杂，“她很懂事，很有韧性，是个不错的苗子。”
“哦。”
温氏幽幽笑着，眼中闪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都认可，想必她的确不错，那你安排就是。”
阮万钧踌躇良久，欲言又止：“她是你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放下吧，放过她，放过你自己。”
“放过？”
温氏轻笑：“怎么放过？”
屋中归于静默。
阮万钧知她为此事心结甚深，早已不是言语能劝解，若她自己想不透彻，别人也永远无法让她透彻。
他一时只觉身心无力，暗暗长叹一口气。
“将军这次大功归来，和大靖那边又停战了，是否会在京中多停留一段时间？”温氏跳过了关于阮江月的话题，轻声发问。
阮万钧点点头：“是，应该会停半年以上。”
军费的事情，肯定不会像南陈帝宴会上说的那么容易解决，他得在这里，确定后方稳妥，才会回前线。
而且现在永安王回京，局势不知如何变动，他也要留一段时间，瞧瞧。
温氏说：“那太好了，雪儿如果知道肯定很开心。”
听到“雪儿”这两个字，阮万钧心中一暖，“数年不见，雪儿也不知出落成什么模样。”
他忽然又愧疚道：“北境战事紧张，我极难回京。当年连雪儿嫁入东宫，我都分身乏术，如今念及，这父亲做的也是不称职。”
“将军为国为民，这些我和雪儿都明白，不会介怀的。只是如今雪儿境况有些不太好，将军既留在京中的时间多，那正好为她解解疑难。”
阮万钧迟疑：“是没有子嗣的事情？”
温氏点头：“成婚三载，她只第一年怀孕一次，小产之后再未有过信儿，身为太子妃没有子嗣，她压力极大。
去年皇后为太子纳了侧妃和贵妾，现在那侧妃已经有孕，快要临盆了。
如果她生下男孩，雪儿的处境会更艰难。”
阮万钧眉头紧皱。
他是知道女儿一直没有怀孕，却并不知晓东宫还有这些情况，听起来是十分棘手。
沉吟片刻，阮万钧道：“等这几日过了，让雪儿到府上来，我了解一二，看能否延请名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