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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丙逸猜到今日提亲会不顺利,会被为难。
他以为凤大人只是会给他难堪,只要自己表现出有担当的一面,今日将诚意做足,哪怕亲事不成,将来事发一天,也不会过多为难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凤大人会对南蓉动手。
“蓉儿。”他上前搀扶,脸上写满心疼。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凤泽宇一把将时丙逸拉开,抬手就是一拳。
“你确实混蛋,竟然敢用此等方法逼迫我答应你们的婚事,痴心妄想。”
时丙逸擦拭掉嘴角的血渍,哪怕文人的风骨不让他做出卑躬屈膝之事,还是缓缓跪了下去。
这一跪,心头盈满羞辱、悲愤。
自尊被折辱,骄傲被践踏,可谁让这一切是他酒后乱性做下的孽,如今已经被南蓉捅破了窗纸,一切都没了转圜。
若是妄想不负责,下场他根本承受不起。
“大人,学生时丙逸真心实意求娶凤大小姐,还请大人应允。”
凤泽宇一直鄙视着凤南蓉,他们兄妹心意相通,怎么会不知其中原由。
既然想用生米煮成熟饭逼迫自己,好啊,那他就让妹妹知道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
“真心实意求娶,就是用那苟且之事,坏人女子清誉的手段来逼本官?你可知,你这种下作手段已经触犯了律法,不配为读书人,本官有权利剥夺你继续科考之路,甚至废除你的功名。”
时丙逸跪得笔挺的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原本白净俊逸的面皮涨红,慢慢变紫、转青,随后变成一片惨白。
他抖着唇,祈求凤御史答应他们二人婚事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他怕自己真惹对方不快,他的仕途就全毁了。
“哥,你怎么能这样吓唬时公子,是我心悦时公子,非他不嫁。”
“你住口!”
他对凤南蓉越发地失望,一个女子,彻夜未归,在男子家过夜失了清白,即便是时丙逸不是人,南蓉的问题更大。
他想不通,他们凤家是何等尊贵血脉,怎么就生出南蓉这种自甘下贱的性子?
当年安王之事,他一直觉得大妹是受人欺负,是因为凤家人微言轻被人做局,妹妹是可怜人,才对她额外怜惜。
可如今看来,南蓉就是下贱,为她着想,为她挣脸面都是多余。
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是在逼迫他同意退婚,而是让他这个御史大人,凤家之主没脸。
“哥!”
凤泽宇抬了抬手,因为对南蓉的失望,语气里带了三分悲凉,两分冷情。
“你想嫁她,也不是不可以。”
凤南蓉一喜,她就知道大哥会同意。
凤泽宇话风一转,“但我凤家嫁女,绝对不是两匣点心,几两酒水就够了的。”
“你今日带来的聘礼可以拿回去,下一次再凑够一千两聘金,本大人便豁出信誉被损,到柳家退婚。”
“一千两?”
时丙逸倒抽一口气,即便是彭大哥,他已经做了五年举人,手中也只有百十余两银子,他一个寒门学子,如何变出一千两聘礼。
凤南蓉却是偷偷拉扯时丙逸的衣摆,“别怕,我那里还有不少首饰,全部当了,应该能凑齐。”
时丙逸摇头,他已经够丢人了,怎么可以再花凤姑娘的银钱。
“别怕,你下的聘礼,待我成婚时还会让我带走,到时候大哥还会再给我出陪嫁,以后我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凤泽宇勾唇,耻笑。
“南蓉,你的所有首饰、衣饰,房中物品,大哥都已替你登记造册,这些物品是你的陪嫁之物,出嫁那日大哥会命人一一清点,装进箱笼与你的花娇一同抬出府。”
“大哥!”
他这样就断了二人退路,太可恶了。
凤泽宇呵笑,“怎么,你还想着变卖了自己首饰,替时家下聘?”
他说这话时反讽地看着时丙逸,将对方的脸面彻底给撕开,揉烂。
时丙逸责怪地看了一眼凤南蓉,怪她刚刚说话过于急切。
真的想帮他,就不能等离开再说那些话?
现在真的是里子面子全丢了。
忽然间,凤南蓉那副恨嫁的样子,让他觉得这个女子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的孤傲,一瞬间便觉得她真的……
他挺直了脊背撑着脸面。
“学生不敢占凤小姐的陪嫁之物,大人还请放心。”
凤泽宇轻轻颔首,“既然如此,你便回去置办聘礼吧,只要本大人提的条件你能做到,三日后本官便去柳家退婚。”
也就是说,凤泽宇只给时丙逸三日时间。
可是,不管是三日,还是三年,他都凑不出一千两。
时丙逸起身看向凤南蓉之时,眼神复杂,心情也是一片混乱。
他不知自己怎么离开凤府的,仰头看着凤府门前的天,只觉得是那样压抑令人无法呼吸。
一千两,让他去哪里筹集一千两?
他将南蓉的清白给毁了,凤大人已经知道了。
他若是凑不齐这些银钱,凤大人是否会要他的命?
不,可能都用不着凤大人要他的命,凤南蓉的亲事不成,柳家就会先要他的命。
一想到那样的后果他便不寒而栗,踉跄地靠在墙头,不知前路该如何走。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恨凤南蓉,若是她不执意要去家中小坐。
若她不买那么烈性的酒给他喝,他不会做下这天大的错事,所有人都在逼迫他,压力他,而他眼下无能为力。
悔!
恨!
辱!
凤泽宇冷漠地看着时丙逸那经受不住打击的怂样,越发瞧不起此人性情。
“凤南蓉,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一千两就让他失了斗志,这等遇事没了章程,一点压力便承受不住,你觉得他能给你带来幸福?”
“哥,你对他有成见,你明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还要吓他!”
吓他?
“他想不劳而获,娶我凤泽宇的妹妹一步登天之时,就没有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他配不配。”
“哥,他没有想不劳而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而且,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相信时公子有能力让我过上好日子,你为什么一定要用眼下的局面来为难他?”
凤泽宇气得手指着妹妹的鼻尖。
“你也说是十年,若你幻想成真,十年后他能飞黄腾达。可在这之前,你要伺候公婆,照顾孩子,整日洗衣做饭,为柴米油盐的日子发愁,过着借银钱过日子的生活,将你如花的容貌蹉跎成花颜尽毁,你可愿意?”
“不说他是否有那能力功成名就,即便他能封王拜相,你觉得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能坚持几日?”
凤南蓉捂上耳朵,大声尖叫。
“我不想听,你住嘴,住嘴。”
她不相信,为什么凤南茵会得到帝王的独宠,为什么她就不能。
她不相信,她一心为时公子着想,他会对自己变心,会让她受委屈。
大哥就是因为自己没随了他的意,才这样百般刁难。
随后,她眼底冲满血色,似是下了决心,绝绝道。
“大哥,你想让我嫁给姓柳的,还不是因为他家有钱,你图了人家五万两的聘礼,能助你回京后,平步青云。你就是在卖我的幸福。”
“你……”
“我今日也将话撂在这里,不管时公子能否凑到这一千两,我都非他不嫁。”
“初嫁听命父母,再嫁,我只听自己的,若是大哥不同意,我们便断了兄妹情义,不必再往来。”
“好好好,凤南蓉,你还真是如同母亲所言那般,蠢笨无知不说,还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为你想这么多,在你心理,我就只是一个卖妹妹幸福的自私自利之人。”
“好,你嫁,我不管你,聘礼我不要了,你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