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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南茵没有第一时间追皇上的行军队伍,她怕距离太近会被赶回京。
出了皇宫,没有人能左右她的步子,一直跟随在大军后面七日,眼看进入荆州地界,凤南茵才敢让马车离大军近一些。
连日赶路,叶荭每日都将心提着,就怕娘娘伤了胎气。
“娘娘,奴婢打探到皇上会在怀庆府驻扎半日,调动军力南下,您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凤南茵自认身体素质很好,可连日乘车依旧摇晃得头晕。
“到外面坐坐。”
等今日的安胎药服下后,再吃一点东西,她便准备去与皇上会合。
这里连日下雨,到处泥泞不堪,想找一处歇脚都难。
凤南茵想算了,可是车中憋闷,小银子又舍不得主子受苦,叫来侍卫万罡与万岳合力搬回来一块大石。
“娘娘,您坐这里歇脚,树下刚好阴凉。”
六月的天,连日阴雨也未感受到凉意,只觉空气里全是潮气,让人窒息。
万罡道:“怕是还有大雨,娘娘感觉身体好一些,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山区。”
凤南茵知道,山中大雨,雨水顺山石而下,他们行走的山道能快速被雨水覆盖,山洪夹杂泥石流的危险,若真的发生,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
她也怕有危险,道,“让马儿歇一会咱们就走。”
小银子将安胎药端来,心疼道:“娘娘,今日您还未用膳,这样身子可扛得住?”
“那你借着炭火给我烤个馒头吧,要脆皮的那种。”
小银子忙应着,只要娘娘想吃口东西,哪怕只是白馒头也比饿着强。
馒头烤好,凤南茵发现小银子细心给馒头上还蘸了酱,酥脆的馒头上带着椒盐的味道,竟是说不出的美味。
“你这手艺不得了,出宫时本宫怎么不知你还带了酱?”
“娘娘不知,这不是咱们宫中之物,是昨天从一农户人家买来的酱,早知娘娘爱吃,多讨要一些了。”
凤南茵:“下次若再遇到下酱的人家,多买一些吧。”
天边传来轰鸣声,已经能看到降雨的模样。
凤南茵不敢贪凉,众人忙启程。
明明才至上午,天空却黑沉如夜,远处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像有无数条光虫在云层中穿梭。
倾盆大雨瞬间倾泄,像有人将天划破了口子,雨水砸落下来,带着狂怒的风声,惊得马儿不敢向前。
万罡找来油布,快速给马匹披上,他在前面扯着头马,强行将众人带出山区。
雨水顺着车窗缝隙往车厢内灌着,叶荭姑姑顾得了前面就顾不得左右。
凤南茵拿自己的包裹去挡窗缝,后窗又瞬间被吹开,她衣衫湿了大半。
极端的天气下,人的力气是那样的渺小。
又是一道闪电从空中劈落,一旁大树从中间应声而断,随后是震破耳膜的轰鸣声。
饶是凤南茵胆子再大,这一刻还是吓得她蜷缩住了身体,死死捂住了耳朵。
“啊!”
小银子从后车跑过来,帮着叶荭挡住了前门的风雨。
叶荭将娘娘搂至怀里,“娘娘,可还好?”
凤南茵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抚摸着肚子,一遍遍安抚腹中的孩子,“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打雷而已,你俩不要怕。”
叶荭别开头,她有些想不通,娘娘为何要遭受这份罪,见到皇上,可能并不会领情,还会让他们立即打道回府。
马匹也因为那声炸雷吓得受了惊,疯狂地扬着前蹄,不肯安分。
万罡不愧是大内第一高手,在马要带翻车身之时,第一时间跳上马背,死死用手捂住马的双眼,随后不停地在它耳边做着安抚。
马匹慢慢缓和下来,凤南茵却是被这小小的震荡撞了一下腰。
她疼的有一瞬间不能呼吸,身上生出一层汗。
这一瞬间,她心中有的皆是后怕,她怕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莫须有的担心而流掉。
怕皇上怪她任性妄为。
好在,那种疼痛慢慢缓和下来,腹部也没有因此感受到不适。
这一刻她竟忍不住想哭。
她对肚子里的宝宝细语,“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将来生下来定然是能成大事,咱们一定会平安见到父皇的。”
“都不要怕,娘也不怕,咱们就要和父皇会面了。”
她不住地碎碎念,在鼓励孩子,也在鼓励自己。
山区的天气多变,大雨也就持续了一刻钟便有减小的趋势,甚至过了山涧,另一端都没有下雨。
山上已有细小石子向下滚落,打到车厢上传来噼啪声。
万罡拉着马快行,前方有十米处只余一辆马车行走的山道,右侧就是万丈悬崖。
万罡拉着马车行至此处,已感觉到脚下的石土有松动迹象。
他不敢迟疑,对着后面的万岳大喊,“快走,这里要塌了。”
两辆马车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原本平整的石道随后慢慢瓦解,山石混和着泥土向山涧滚落,他们再晚那么一呼吸间,就能命丧在此。
万罡扭回来看来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娘娘真当是福大命大之人,咱们借光都平安过来了。”
剩下的路与方的路形成极端,前面乌云透出了光线,山路也都靓丽起来。
身后依旧雷雨交加。
一路赶制怀庆府时,没有一人身上不是湿的。
“娘娘,属下去要一间客栈,顺便打探皇上行程。”
皇上此时在府衙赵大人府邸,怀庆有驻兵三万,此次南下他打算一路征兵,集二十万兵力保下漳州、泉州、漳州三地。
此时,赵大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一脸谄媚地坐在下首。
“皇上,近来山洪频发,驻军很难半日就赶至城外,不如您在府邸歇一夜,臣也能命人好生伺候您。”
皇上心中皆是南境三地百姓的安危,晚一日,就会有更多的人受难。
他蹙着眉,心中不悦。
“驻军在怀庆城外三十里,昨日便叫人给怀庆驻军送了军报,朕给了他们五个时辰集结,就算是爬,最迟今日午时大军也到了,你竟让朕再多等一夜?”
赵知府脸上开始落汗,可是一想到若女儿能得宠,将来入了宫,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能高官厚禄,飞黄腾达,便睁着眼睛说瞎话。
“皇上不知,这山区与平地不同,咱们城中只是阴天,这山区可能就爆发山洪、塌方,山路断了,远不是堪舆图上看起来那般,几个时辰就能到。”
他说着,起身给皇上斟酒。
皇上心中郁结,眉心便拧了一个疙瘩,酒放至唇边一口仰头喝尽。
“奚子鸣,你带人去驻军营地,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查探清楚回来禀报。”
赵知府心下一紧,这要是去军区查问,晓得他根本没有将信送出去,这事不就露馅了?
他忙给身边的军爷使眼色,让他立即跟上,看用多少银两能将那位副将给贿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