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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听到王志远的话，面色犹豫的站起身，嘴里轻声嘟囔道，“这个是涉密的，我得先请示一下！”
王志远盯着这家伙的眼睛，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命令，“有什么责任我们承担，是不是还要看一下证件啊！”
钱颂怡也面带不悦，挡在办公室的门口，有意撩起的夹克衣襟里，露出闪亮的手铐和一只乌黑枪把。
中年男人忙不迭的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现在就拿给你们！”
靠墙的破旧铁皮柜门打开，发出哗楞楞的声响，然而，里面放着一只沉重的保险箱，却是最新型的指纹锁。
中年男人用身体遮挡住，飞快的输入一串数字，然后把食指按了上去。
咔哒一声，保险箱几乎无声的开启，中年男人弯腰从里面摸出一沓崭新的报表，随后就把保险箱重新锁上了。
“只要最近几天的是吧？嘿嘿，以前管理的不严，出入厂登记有点混乱，两位千万别对外人说啊！”，中年男人脸上讨好的笑着。
王志远接过那沓薄薄的进出单，低头认真的看去时，却发现只有代号标注的几行数字，连原料名字都没有写。
从那些数字结尾的重量单位看，确实是厂区仓库里的原料，每一种原料都精确到了克。
然而，在这页进出单的上面，王志远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却明显察觉出一丝异常。
“除了你之外，有其他人动过进出单吗？”，王志远侧头问道。
中年男人十分肯定摇着头，“不可能有外人动过的，我对进出厂的原料和成品清点完后，就把进出单锁进保险箱里了，对方验收时出问题才拿出来比对！”
“那晚在仓库死掉的员工，你跟他之间有什么私人交往吗？”，王志远忽然间转换了话题。
中年男人的表情明显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没什么交往啊，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我们这个厂你也知道，牵扯到保密的关系，平时都很少交流的！”
王志远面色严肃的点点头，把手中的进出单递给中年男人，“我好像闻到你这里有酒味，那晚跟他一起喝酒的，莫非就是你？”
中年男人立刻哭丧着脸，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钱颂怡，拉着王志远用压低嗓音哀求道，“他死之前来找过我，非要问保密产品到底是啥，这我根本就不能说啊，于是就把那瓶酒塞给他，让那家伙回家喝一顿冷静冷静！他的死真不关我的事啊！”
“死之前那一天？”
“呃，不是，是死前两天！”
“那他要求过看进出单吗？”
“他确实提出要看一眼，不过我给拒绝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时候，钱颂怡紧张警惕着门外，直到王志远脸上露出微笑，抬头拍着中年人的肩膀。
“以前的事我们就不多问了，老哥，好自为之吧！”
话里有话的说完，王志远转身叹了口气，跟钱颂怡一起走出办公室。
那名中年男人抬手擦掉冷汗，虚弱的坐到办公椅上，仿佛死掉重生了一般。
“我的个乖乖，他们果真是查贪腐的，难道那个猝死的人，是被人灭口的吗？”
房门外走廊里的脚步声，十分清晰的渐渐远去了，中年男人端起茶杯大口喝着，心有余悸的看向那沓进出单。
“既然死者没动过那个单子，那在他死之前的两天里，能接触到进出单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内鬼！”王志远迈步上楼的同时，轻声对钱颂怡说道。
钱颂怡回想着刚才的场面，忽然醒悟过来抬头轻喊道，“那沓单子被人动过收缴了吗？原料库存的数量跟实际运来的不符？”
王志远轻轻的点点头，在走廊拐角停了一下，看向那三间始终锁着的办公室，随后又继续向顶楼走去。
“单子上面的胶被融过，我们看到的那页纸，是模仿笔迹后换上去的！”
说着话王志远推开监控中心的门，向里面值班的两名警卫抬手示意了一下，就和钱颂怡径直走进那间封闭的办公室。
安保主管和钢镚、王玉峰三人，正坐在会议桌旁低声交谈着，看到王志远二人走进房间，先后从座位上站起身。
“仓库里那些被动过的原料，我们刚才已经核实过了，恰好都是成品生产中需求比例最大的那部分。”，钢镚敲了敲他和王玉峰的两个小本。
安保主管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疑惑说道，“可对方如果有内鬼帮忙的话，这些原料的配比很容易就能弄到手，他们只需要弄清楚加工参数就行了，没必要大费周章的研究原料啊！”
王志远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看向窗外的监控屏幕，“也许他们也正在头疼吧，用同样的原料配比，和同样的生产流程，就是搞不出合格的成品，这才是那帮家伙一直潜伏的关键！”
“什么？你是我军方选择我们，只是向外释放的烟雾弹，所有这些都是做给对方看的？”，安保主管不由的惊讶着喊道。
王志远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而是用模棱两可的话说道，“这只是我猜测的一种可能，那些黑魔的爪牙也不是傻子，应该不会轻易就上当受骗的。或许他们潜伏到你们厂，还有比偷窃成品更重要的目的！”
就在这时，耳机里唐俊峰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众人的交谈，“我找到死者生前最后一次出家门的录像了，他上班前去了附近的邮政投递箱，好像往里面塞进去一样东西！”
砰砰砰，砰砰砰！
小楼地下室的射击场里，沈荷在钱启阳和廖靖宇的指导下，从最基础的固定靶开始练起，护目镜后的双眼越来越沉稳，握枪的手也逐渐不再颤抖。
在不需要她鉴证的时间里，沈荷也想跟钱颂怡那样，成为冲锋陷阵的干探，既然唐俊峰对战斗有恐惧，那就让我来保护这个家伙吧。
女孩心里早就谋划的想法，在两名经验丰富的刑警到来后，立刻开始着手实施了。
楼上通讯室里，唐俊峰两眼有些酸涩，但还是坚持着看向屏幕，手指飞快拨动着鼠标滚轮，寻找天眼系统存档的录像里，死者生前曾走过的地方。
除了兵工厂和家之外，他不可能没在其他地方出现过。既然邮箱里有跟黑魔的往来信件，那他又是通过什么其他方式，跟内鬼和上线进行约定的交易呢？
等钢镚他们回到厂区，先后进入梦乡后，唐俊峰催促赵新蕊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开始了搜索。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不断切换，从车站和机场附近的出入口，到提供有偿保险箱的银行周围，甚至各大超市的出入口。
唐俊峰整晚都瞪大着双眼，在画面上的人群里寻找，试图看到死者最后的身影。
然而，漫长而煎熬的几个小时候，所有地方都查无此人。
死者就像是绝缘体一样，跟这些地方没有任何往来。
唐俊峰疲惫的站起身放松了一会，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后，把监控画面定位到死者家的小区大门，从三天前的时间开始看起。
终于，就在第二天下班后两小时，死者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又从小区大门走了出来。
你这是要去兵工厂吗？那东西准备交给谁呢？
唐俊峰兴奋的盯着那个身影，不断切换死者行走路线上的监控，直到他停到一条马路上的邮政投递箱旁。
画面定格，放大，放大到极致！
屏幕上那个模糊的物体，看上去像是个信封，可封皮上的地址和名字，却根本没办法看清了！
“这个新线索来的很重要，那钢镚老大和峰哥去吧，调查一下那封信寄给谁了！”
王志远兴奋的握了一下拳头，心说唐俊峰没白费功夫，终于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了。
钢镚和王玉峰快步走出厂区大楼，驱车赶往湘南市的邮件集散中心，从浩如烟海的那些信件里翻找着，希望能发现死者寄出的那一封。
“你能打开副厂长、厂长和办公室主任的房间吗？我们想进去查看一下！”
王志远看向安保主任，面色平静的低声问道。
然而，安保主任却苦笑着，把办公室门用力的推了推，确认外面无法听到声音后，才放心的开口解释道，“他们房间里都有保密文件和专线电话，在不影响安保大局的前提下，我是没权限打开那三间办公室的！”
一个让人头疼的实际问题，重新摆在了王志远的面前，虽然内鬼极有可能就在三人中间，但侦查却遇到了无形的障碍。
“那我们就先等消息吧，中午车间下班之后，我亲自找副厂长谈！”
王志远向钱颂怡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气氛压抑的监控中心，重新在厂区里细心的巡视了起来。
顶楼那扇窗口后面，安保主任看向楼下墙边，正仰着头走过去的王志远和钱颂怡，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
“喂，我是209厂！湘南特别行动处的人，在厂里都呆了两天了，他们查的进展很快，需要做什么补救的措施吗？”
电话里那人轻声的一笑，“你保持镇定，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那边我会派人去的，今晚去搅一搅局，干扰一下他们的视线！给我们的行动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