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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匹快马从通州出发，马不停蹄地前往京城。
沈兰一早起来，看到官差们在整理行装。
他们半路上采购的粮食等物也都交给官府，随行的车辆自然也都一并送出去了。
沈兰看到萧寂牵了马匹过来，“我们骑马走。”
他们带来的马并不足以让每个人都骑马。
萧寂看出她的顾虑，低声说：“我们带着禁军先行，其余人慢慢走即可。”
沈兰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焦急，也不知是否归心似箭。
她接过缰绳，点了点头，“我骑术不精，你们不用等我，我自己认得路。”
萧寂没有说话，跳上马背后对着身后众人喊道：“出发，今夜子时前必须进城！”
“喏！”
众人也想家的很，并不畏惧这一天疾行。
等出发时，沈兰才发现随影不在队伍中。
她以为随影被留下来处理未完成之事，也没有多问。
一路上，雪越下越大，路越来越难行，沈兰好几次差点被马甩出去。
“萧大人，前方有落石，有一队商人的马车过不去，把路给堵了。”
萧寂沉声吩咐：“去些人，帮他们把路清理出来，莫要耽误时间。”
有禁军帮忙，路上的落石很快就被清理到路边去了，商队的首领过来道谢。
萧寂无心奉承，只说：“将你们的马车带到路旁，容我等马匹先过。”
“应该的应该的，草民这就去办。”
那首领才应下，就有下人跑来禀报。
“老爷，不好了！姨娘要生了，这会儿肚子疼得厉害。”
“这……这可怎么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个稳婆，怎么生？不是说还有十天才生吗？”
“不知道啊，也许是马车颠簸，小少爷提前出来了。”
那商贾面相温和，哪怕焦虑也没有乱了分寸，先去吩咐人挪马车，然后爬上了姨娘的马车。
沈兰经过时，听到了妇人的哭喊声。
生孩子的痛她虽然没经过过，但她见识过。
这荒山野岭，就算孩子顺利生下来，也不知道能否保住。
“啊……老爷……我快不行了……”
“姨娘流了好多血啊。”
“怎么办？这上哪儿找大夫啊？”
沈兰停下脚步，冲萧寂说：“大人，我去看看吧？您先走。”
萧寂暗暗叹了口气，“去吧，我们在前头等你。”
见死不救，他们也做不出来。
沈兰指导着那妇人如何用力，又吩咐丫鬟去准备东西。
虽然条件有限，但他们行李中该有的都有，也不算毫无准备。
约莫一个时辰，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健康的女孩子。
那商人喜出望外，说自己就缺个女儿，直接拿出大把银两分给下人。
沈兰的赏银也少不了，对方包了五十两的红包给她。
红色的袋子沉甸甸的，引得不少人羡慕。
“真是太谢谢姑娘了，若非地点不对，在下一定要请你上门做客。”
“不必，举手之劳，告辞。”
沈兰看天色不早了，也知道耽搁不得，加快了速度往回赶。
等他们一行人抵达城门外的钱家村，已经是深夜了。
已经过了子时，天寒地冻，路面湿滑，并不适合赶路。
“大人，即使到了城门外，城门也关了，不如明早再进城。”随风提议道。
萧寂也只能答应，他担忧地看了沈兰一眼，问：“你的意思呢？”
“大人决定就好。”
等大家进了村子，安顿下来，沈兰才找到萧寂。
“大人想进城吗？”
“不了，累了一天，即使现在进城也做不了什么。”
沈兰怀疑地问：“城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不要多想，明早便可到家了。”
沈兰观察着他的表情，萧寂的伪装很好，但偶尔泄露出来的焦虑很让沈兰在意。
他不是一个恋家的人。
而且这趟是为了公务，即使没能在除夕之夜到家也情有可原。
那他急什么呢？
沈兰开门见山地问：“大人有事瞒着我？可是与我有关的？”
萧寂想了想，最终还是将那封家书递给她。
“你自己看看，但莫要心急。”
沈兰看完后一言不发，连表情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但萧寂明显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冷意。
“多谢。”她把信还给萧寂，转身去将李烨叫了出来。
李烨刚脱了外衣准备躺下，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出何事了？”
萧寂走到沈兰身后，替她回答，“五日前，离掌事被下大狱了，朝臣们列举了他十数条罪状，半数大臣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还有上百名学子在宫门外支援，声势浩大，无可避免。”
这么大的动作，要说事先没有准备，沈兰也是不信的。
他们离京也就七八日，这件事离戈绝对早得到了消息。
但他不反抗，这是求死吗？
如果沈兰站在别人的角度上，估计也会觉得他罪有应得。
可那是离戈啊，是她的亲人，她怎么忍心看着他死？
“这个消息是四天前的，这四天里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必须尽快入京。”
李烨好奇地问：“如此重大的案子，从核实到宣判也需要时间吧，犯人还有个秋后问斩呢。”
沈兰摇头，“离戈不同，太多人想让他死了，他进了天牢，能不能活到宣判都不知道。”
萧寂理智地提醒他们：“即使你们进了城，又能做什么呢？
天牢重地，你们想劫狱是不可能的，只要亮出你们的关系，他们会将你们连根拔起。”
萧寂曾犹豫过，他不该不该带沈兰回来。
她此时回京是非常危险的。
“我知道，但总不能在城外眼巴巴看着，哪怕赶不上，也得有人给他收尸。”
沈兰在身上披了件厚厚的斗篷，对萧寂说：“大人，我们先行一步，你……多保重。”
“沈兰！”萧寂喊住她。
沈兰回头冲他笑笑，“别担心，我们不会乱来的，也请你理智行事。”
二人转眼间就消失在黑夜中，留萧寂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捏着那封信，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
随风听到声音出来，担忧地问：“主子，我们要帮吗？”
他们都清楚，此时此刻帮离戈，就等于与满朝文武为敌。
“那些禁军中一定还有离戈的人，我们得仔细谋划，不可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