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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聚义堂内气氛正酣。
武植与扈三娘一身大红喜服,正接受着众兄弟的轮番敬酒,笑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一名哨骑营的探子,浑身风尘跑入堂中,单膝跪地。
“报——!”
“启禀寨主,十万火急军情。”
喧闹的聚义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头领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武植面色一沉,将酒碗放下。
“讲!”
探子道:“高俅老贼,已命其麾下水军都督刘梦龙、党世雄,率一万五千水师进驻济州。”
“如今正在济州沿岸,大肆征调民夫,日夜赶造战船。”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喜气瞬间被凝重所取代。
梁山最大的优势便是地利,若等到朝廷水军打造战船完毕,后果不堪设想。
神机军师朱武眉头紧锁,快步上前,对着武植沉声道:
“哥哥,高俅此举,是想效仿我等,以水师攻我水泊根基。”
“济州府离我梁山不过两百里,一旦他船只造好,金陵水师形挥兵过来,我梁山水路优势将荡然无存,危矣!”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我等直接攻打济州。”
武植点了点头道:
“军师所言,正合我意。”
“他想造船?我偏不让他如愿。”
顿了顿,武植沉声道:
“林冲兄弟!”
林冲早已按捺不住,大步出列。
“小弟在!”
“命你即刻点起一万先锋营精兵,连夜出发,兵锋直指济州城下。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给高俅那老贼送上一份‘大礼’。”
“遵命!”林冲大喜,转身便要去点兵。
“诸位水军兄弟何在?”武植又喝道。
“哥哥请吩咐!”水军众头领齐齐出列。
“你等尽起梁山水军,即刻出发。沿水路奇袭济州水寨,
给我烧光他的船坞,凿沉他的战船,断了高俅的水上念想。”
“是!”
众头领齐声应诺。
方才还喜气洋洋的婚宴,瞬间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战前动员。
次日,济州城外。
黄沙漫天,旌旗蔽日。
一万梁山精兵,在城下列开阵势,刀枪如林,杀气冲霄。
阵前,豹子头林冲一身银甲,手持丈八蛇矛,端坐于战马之上,
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城楼上那杆“帅”字大旗,仇恨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催马上前,将蛇矛猛地一指城楼,厉声喝道:
“城上的狗官高俅,你林冲爷爷在此,快快出来送死。”
不多时,高俅身披元帅金甲,在一众将校的簇拥下,出现在城墙之上。
他扶着墙垛,居高临下地望着城外军容严整的梁山军,又看了看阵前的林冲,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区区一万贼寇,也敢来攻打济州城,简直笑话。”
他根本没将林冲这点兵马放在眼里,转头对身边一员虎体狼腰的大将喝道:
“党世雄何在?”
那员大将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此人正是高俅麾下心腹牙将,党世雄,有万夫不当之勇。
高俅吩咐道:
“去,给本帅取了林冲那反贼的项上人头。”
“太尉放心!”
党世雄狞笑一声,提着一杆铁槊,转身大步走下城楼。
“嘎吱——”
城门缓缓打开,党世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数千守兵冲出阵来,直面林冲。
“林冲匹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纳命来。”
话音未落,他已双腿猛夹马腹,手中铁槊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刺向林冲。
林冲双目一凝,不闪不避。
“来的好!”
他暴喝一声,手中丈八蛇矛如毒龙出洞,猛地向上疾刺。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迸射。
矛尖精准地点在铁槊之上,两人胯下战马竟同时嘶鸣着后退了半步。
林冲心中微惊,这厮好大的力气。
而党世雄更是心头大骇,他这全力一槊,足以开碑裂石,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一矛挡开,枪杆甚至纹丝不弯。
“再来!”
党世雄怒吼着,将铁槊舞得虎虎生风,招招都是势大力沉的猛攻,直取林冲周身要害。
林冲却是丝毫不乱,将家传的林家枪法施展到了极致。
长矛在他手中,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狂风扫叶,密不透风。
任凭党世雄攻势如何狂猛,他的蛇矛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格挡、引开,并寻隙反击,枪枪不离对方咽喉、心口。
“叮叮当当!”
两人在阵前快马相交,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便斗了三十回合,竟是杀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城楼之上,高俅看着此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他抚着胡须,故意将声音提得老高,好让阵前的林冲听得一清二楚。
“林冲,你这忘恩负义的囚徒。”
“想当初,本帅念你有些武艺,饶你一条狗命,已是天大的恩德。
你却不知好歹,反投草寇,与朝廷为敌。”
林冲听得高俅的声音,枪法微微一滞,眼中怒火更盛。
高俅见状,笑得更加阴冷,继续用言语诛心:
“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与丧家之犬何异?
恐怕你还不知道,当初你那貌美如花的娘子,被我儿已经照顾多日吧?哈哈哈……”
恶毒的笑声,如同一柄柄尖刀,狠狠扎进林冲的心脏。
“高——俅——!”
林冲这一声怒吼,仿佛平地炸开一个焦雷,声震四野。
城楼之上,高俅身边的众将领见状,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知道,高俅的诛心之计,已然奏效。
“哈哈哈!林冲,你这绿帽戴的是稳稳当当啊!”
“何止是戴稳了,当初高衙内夜宿你家,你那娘子怕不是叫得整个东京城都听见了。”
“衙内就曾经在我等面前说过,林娘子肌肤赛雪,身段婀娜。”
“我还听说,高衙内玩腻了,还赏给手底下的兄弟尝过鲜。”
“林教头,你该谢谢太尉才是,若不是太尉将你发配,你哪有机会戴上这顶帽子?”
……
各种污言秽语传来。
阵前的林冲明明知道这些人说的事都不存在。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却是另一回事。
他可以忍受自己身败名裂,可以忍受刺配充军之苦。
但他绝不能忍受,自己的娘子,被人用如此肮脏的言语,当着万军之面,肆意凌辱。
林冲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迸发而出。
如果说方才的林冲是一杆淬炼精良、锋芒毕露的宝枪。
那么此刻的林冲,就是一头噬人而来的洪荒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