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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2页)
杨间覆盖着角质的脸庞下,眼神充满了惊悸和后怕。
刚才那一瞬间,他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更让他心惊的是张宁出手的精准和那血湖的那股力量。
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了。
“走吧。”
张宁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灰尘。
他收回手,目光再次投向走廊深处扭曲的空间。
“跟上。”
杨间压下翻腾的心绪,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继续在一层这扭曲破败,危机四伏的迷宫中穿行。
依靠着杨间的鬼影状态规避低级规律。
同时也依靠着张宁,那更深层次的鬼域隔绝自身存在,以及那绝对的力量瞬间抹除意外威胁。
他们艰难的往前推进。
终于。
在绕过一片散发着腐烂甜香的诡异丛林角落后。
他们来到了一层的尽头。
一截通往上方,同样湿滑腐朽,嘎吱作响的木制楼梯前。
楼梯盘旋向上。
没入上方更加浓郁的黑暗和灰雾之中。
站在楼梯口。
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深沉凝练,也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如同实质的冰水。
从上方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两人。
这股气息。
带着一种绝对的意志。
冰冷又死寂。
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着船上的所有“臣民”。
也锁定了刚刚踏上这片区域的“闯入者”······
杨间覆盖着鬼影角质的身躯猛地一僵。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额头的鬼眼疯狂跳动,传递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崩溃的恐惧。
他体内的无头鬼影发出无声的尖啸,本能地想要蜷缩臣服。
就连张宁。
那始终冰冷淡漠的眼神。
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周身内敛的暗红微光,如同感应到强敌的凶兽,无声地流转凝实了几分。
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探查。
这如同实质的,源自整艘船核心的恐怖威压。
已经宣告了一切。
船长。
幽灵船的主宰。
那无解的源头。
就在······这楼梯之上。
在幽灵船的······二楼。
张宁率先踏上了通往幽灵船二楼的楼梯。
脚下的木板早已腐朽不堪,每一次踩踏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湿滑粘腻的感觉透过鞋底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水腥气,混合着木头深度腐烂后特有的霉味,冰冷刺骨,直往鼻腔里钻。
杨间紧跟在张宁身后,一步不落。
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额头上那只猩红的鬼眼不安分地转动着。
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晕,这层薄薄的血光笼罩着他。
同时也像探照灯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楼梯每一寸被阴影覆盖的角落。
楼梯两侧的墙壁湿漉漉的,布满了深色的霉斑,乍一看如同溃烂的皮肤。
一种比一楼更加纯粹的死寂笼罩着这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登上二楼,视野豁然开阔。
与底层那种尸体堆积如山,厉鬼四处游荡的拥挤地狱景象截然不同。
二楼显得异常空旷,甚至空旷得有些诡异了。同样腐朽发黑的木板铺满了整个巨大的空间,一直延伸到目光无法穿透的黑暗深处。
天花板很高,完全隐没在浓重得如同墨汁的阴影里。
潮湿阴冷的气息依旧浓烈,但那股令人作呕的浓稠血腥味和尸臭味却淡去了许多。
正是这种空旷,反而带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杨间的鬼眼高速转动,猩红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扫描光束。
一遍遍扫过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尸体。
没有游荡的厉鬼身影。
只有无边无际,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空旷。
以及从木板缝隙里不断渗出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冰冷水渍······
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在这里显得格外响亮。
带着空洞的回响,在死寂中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诡异。
张宁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地迈步向前走去。
杨间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放松。
鬼眼持续散发的红光,如同两盏移动的探照灯,不断扫过两侧和前方的黑暗。
这片空旷带来的并非安全感,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压抑。
仿佛整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巨大陷阱。
又或者有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就潜藏在视线和感知的盲区深处。
他们沿着船体锈蚀破损的边缘行走。
腐朽的船体结构在黑暗中勾勒出扭曲怪诞的轮廓。
这里没有窗户。
只有船体本身巨大的破败缝隙,偶尔会透进一丝外界暴风雨的惨白电光。
瞬间照亮一小片区域,显露出腐朽的细节。
随即又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如同垂死挣扎的残喘。
杨间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和走过的步数。
他们绕着这个巨大得如同广场的二楼甲板,完整地走了一圈。
一圈走完,结果令人失望。
没有源头鬼的踪迹。
没有船长的影子。
甚至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异常点······
只有永恒的潮湿,无处不在的腐朽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目标落空了。
杨间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身前几步远的张宁张宁也停了下来,背对着杨间,面朝着前方那片浓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找错地方了?”
杨间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异常突兀和清晰。
他的鬼眼依旧在额头上不安地转动着,警惕着周围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对张宁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地方空得实在太过分,让人心头发毛。
张宁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穿透冰冷的空气清晰地传来。
“地方没错。”
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迟疑或动摇。
他比杨间更了解这艘幽灵船的恐怖本质。
这里的“空”,本身就是一种最强烈,最异常的警示信号。
“没有源头鬼,也没有船长。”
杨间陈述着冰冷的事实。
鬼眼散发的红光扫过张宁的侧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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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集中精神感知着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从木板深处传来的细微的,如同垂死叹息般的吱呀声,断断续续。
“我们进来了,”
张宁缓缓开口,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浓重黑暗,投向更虚无缥缈的深处。
“但没完全进来。”
“什么意思?”
杨间皱紧了眉头,心中警兆更盛。
“鬼域。”
张宁只吐出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冰冷寒意。
“更深层的鬼域。
它的层次太高了,高到扭曲了我们的感知,完全覆盖了这里的现实。
我们现在站在这里,看到的可能只是它想让我们看到的表象。
或者,更糟的是,我们以为自己还站在二楼,其实双脚早已踏入了另一个更深的层次。”
杨间心头猛地一沉。
鬼域叠加······
他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催动自己的鬼眼。
额头的猩红光芒瞬间暴涨,如同实质的血水般向四周蔓延开去。
试图穿透这片空间的黑暗和令人不安的空旷。
红光扫过之处,照亮了更多腐朽的木板细节和凝结的水珠。
但除此之外,依旧一无所获。
空间的结构在鬼眼的窥视下显得“正常”,没有明显的扭曲断层。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隐藏在此的鬼域层次,高得可怕······
张宁显然没指望杨间的鬼眼,能看穿这个层次的鬼域。
他站在原地,身体周围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并非杨间那种外放式的红光,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猩红。
就如同粘稠的血液从他体内渗出一般,迅速向四周扩散。
那不是单纯的光,更像是某种具有实质的,浓稠的东西。
猩红急速扩散。
一层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色雾气,以张宁的身体为中心汹涌而出。
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侵蚀力。
这血雾不像杨间的鬼域那样具有强烈的排斥性。
它更像是在进行渗透和叠加,以一种极其强硬的方式。
试图入侵并撕开这片,被更高层次鬼域覆盖笼罩的空间······
血雾所过之处,腐朽的木板颜色变得更加深沉,仿佛被浸泡在千年血池之中。
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到冰点以下,木板上的水珠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带着诡异血色的冰晶。
这片原本就空旷诡异的空间。
因为这浓郁血雾的强行入侵,开始呈现出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更加不祥的氛围。
杨间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张宁叠加的鬼域强度远超他的预料,那粘稠的血红仿佛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自身鬼眼散发的光芒也本能地收缩了一些。
像是在规避这种,更高层次灵异力量的直接冲击。
血雾持续蔓延,终于触及了二楼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被一个巨大腐朽的木箱投下的阴影所笼罩,显得格外阴暗。
就在血雾即将彻底覆盖那片阴影区域的瞬间——
呼——
狂风毫无征兆地凭空咆哮起来。
不再是透过船体缝隙传来的闷响,而是直接在二楼这个封闭的空间内部凭空卷起。
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深海咸腥和死亡的气息。
如同来自海底深渊墓穴的呼吸。
这风猛烈到吹得杨间的头发和衣角猎猎作响,皮肤感到一阵阵刀割般的疼痛。
与此同时,豆大的,冰冷的雨点也凭空出现,噼里啪啦地密集砸落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雨水,每一滴都散发着浓重的尸体腐臭味。
带着渗入骨髓的冰冷寒意,砸在皮肤上,立刻带来一种刺骨的阴冷感。
雨水迅速在地面积聚,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地上涨。
浑浊的水中,似乎有无数极其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阴影在疯狂蠕动。
风雨的中心,正是那片被血雾触及的阴影角落。
一个身影,极其突兀地在那里浮现出来。
仿佛他一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光线和感知被某种力量彻底扭曲了。
才让人无法察觉······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形。
他穿着破旧不堪,样式极其古老的船长制服。
颜色已经难以分辨,被深色的,如同污血般的水渍完全浸透。
正紧紧贴在浮肿的身体上。
他的皮肤是一种长期在水底浸泡后的惨白浮肿,脸上布满了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般的皱纹。
像是被狂暴海水侵蚀了千百年的礁石。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长相······
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一张典型的西方人面孔。
但那双眼睛却空洞无神,眼珠浑浊发黄,毫无生气。
就如同两颗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玻璃球。
船长。
幽灵船的核心源头之一。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狂暴的风雨和侵蚀的血雾之中。
身体呈现出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诡异状态。
风雨仿佛能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浓郁的血雾也无法真正沾染到他分毫。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然而,就在张宁和杨间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他身上的那一刹那——
他那浮肿惨白的嘴角,猛地向两侧咧开。
一个极其僵硬,极其不自然的笑容瞬间出现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的位置,露出森白却同样毫无生气的牙齿。
这个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如同一个被无形的丝线强行拉扯出的诡异表情。
他抬起了一只同样浮肿惨白的手臂,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百年的机械关节。
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带着滞涩感。
在他摊开的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硬币。
硬币的样式古朴而诡异。
非金非铁,呈现出一种沉郁的暗铜色。
边缘磨损得异常厉害,布满了无法辨识的细小,扭曲的刻痕。
仅仅是看着它,人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悸动。
仿佛那是一件连接着死亡本源的不祥之物。
船长的手指缓缓屈起。
那枚暗铜色的硬币被他的拇指猛地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