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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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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二月初春。
    澜江市,小雨,气温5c~10c。
    今天是路母忌日。
    路无坷在山上寺庙待了一天。
    从上面下来时俗世已经华灯初上,烟火气扑面而来,整座城市的灯红酒绿藏在雨雾里,只剩朦胧光影。
    又是一个光怪陆离在混沌里狂欢的夜晚。
    (此为防盗章,晚十点左右替换)
    路无坷撑着黑伞走在泥泞的公路上,隔着条江,对面是万家灯火的不夜城。
    阿释电话也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今天电话一整天没响过,身边要好的人都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公路上空无一人,响起的电话铃声有些突兀。
    她停在路边,接通电话后手机贴上耳边。
    听筒里传来阿释声音“下来没?”
    天气很冷,路无坷呼出一口气,面前团起一阵白雾。
    她说“下来了。”
    “那正好,我快到那边了,你等我一下。”
    路无坷问她“你今晚不是有同学聚会?”
    “他们找下家去了,我没跟着,”阿释说,“刚吃饭那会儿功夫够我们叙旧了,再聊下去也聊不到一块儿去,就不坐那儿干瞪眼尴尬了。”
    不过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湿冷已经顺着衣领钻进去。
    路无坷问她“到哪儿了?”
    阿释大概是看了眼导航,沉吟一下后说“快了,你就站那底下等我,你那地方没什么人,待会儿能看见辆车估计就是我的。”
    阿释预估得没错,直到那辆黑色丰田在公路那头出现,这期间路无坷没见着其他车的影子。
    她站在原地没动,默默看着那两束光柱靠近。
    千丝万缕的细雨在光束里淅沥。
    阿释早就看见她了。
    隔着扇挡风玻璃,雨里黑伞下的女人指节白皙。
    她黑发黑裙,唯独一身皮肤白得晃眼,像一朵开在夜里的白玫瑰。
    车疾速驶过柏油路水洼,水花四溅。
    到路无坷附近车速已经放慢,而后缓缓停在她面
    面前。
    路无坷握住伞柄收了伞。
    阿释上身越过副驾座椅,帮她打开了车门“赶紧进来,外面这雨都快把人骨头吃没了。”
    澜江这种天气最近已经持续了十几天,下不尽的连绵细雨,来势不汹涌,却缱绻得人骨头发酸,赶都赶不走。
    这种天气待在室外就是自讨苦吃。
    路无坷坐进车里。
    阿释扔了杯东西给她。
    路无坷接过,触手温热“什么?”
    阿释重新启动车子,一副邀功样儿“刚顺路给你带的奶茶,早上上山到现在还没吃吧,先喝点热的垫垫肚子,姐现在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阿释跟路无坷是大学舍友,严格来说两人不算大学同学,一个学的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一个读的英语,彼此会认识只不过因为大学的时候凑巧分到同个宿舍。
    出了郊区,阿释问她“晚饭吃点什么?”
    路无坷靠在座椅里,侧头看着窗外。
    夜色下,远山高了低,低了又高。
    她沉默着,安静到阿释以为她吃什么都随便的时候,她开了口。
    “烧烤吧。”
    阿释侧头看她“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玩意儿了?”
    路无坷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说“几年没闻过味了。”
    “还以为你这几年在外头能吃惯洋人那边的东西。”
    后视镜上挂了个红色护身符,随车子左右晃荡。
    路无坷视线落在上头,在护身符第四次晃过来的时候,她说“想吃点接地气的东西。”
    阿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南吃甜北吃咸,澜江这座近山环水的南方城市也不例外,饮食清淡口味清甜。这地方遍地甜食小吃,烧烤在这边算不上地道。
    而路无坷本身口味清淡,不喜沾重口味的东西。
    怎么会突然想吃烧烤。
    但阿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同寝四年,没人比她更清楚路无坷以前上大学没少被人带去烧烤店。
    男生们最喜欢往那种地方扎堆,带上几个女孩儿
    儿叫上几打啤酒,胡吃海喝调天侃地。
    那时候路无坷经常被某个人带在身边。
    一晃,时间竟已经过去四年了。
    阿释是本地人,这片儿她从小混到大,这儿哪里好吃好玩她熟门熟路,到市区后左拐右拐,又绕了几条街道,很快停在一家露天烧烤摊前。
    阴雨天,外头支了几个四角蓝色帐篷,店里没顾客。
    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坐在门口,光头,咬着烟。
    看她们两个从车上下来,男人摘下烟头,赶客“这儿今儿个不营业,找别的地方去吧。”
    不是本地人,操着一口北方口音。
    正拿着手机回消息的阿释抬头。
    男人虽然看着面色不善,但语气平淡,态度不算坏。
    气氛有些凝滞,屋里传来的一声惨叫骤然打破宁静。
    诡异瘆人。
    门口的男人却跟听狗叫似的无动于衷,抽了口烟,淡淡看向她们。
    “在教训一条不怎么听话的狗。”
    最平静也最吓人。
    阿释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看向旁边自始至终一直很平静的路无坷。
    细雨像轻纱,朦朦胧胧笼罩视线。
    路无坷眼睫很长,上面落了几粒细碎晶莹。
    “哦,”她看着门口的男人,语气稀松平常,“那打扰了,你们继续。”
    冷漠的,事不关己的。
    明明长着一张无害又漂亮的小脸。
    她对阿释说“走吧。”说完转身拉开了车门。
    等到路无坷坐进车里阿释才反应过来,她眼风瞥了眼男人后才跟着上车。
    回到车里路无坷正趴在车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弄后视镜上的红色护身符。
    阿释问她“你说用不用报警?这话听起来不像在儿戏。”
    路无坷停下拨弄的手,起身靠回座背。
    她侧头,轻飘飘扫了眼窗外“不用。”
    “沈屹西的人。”
    报警了也没用。
    阿释一愣,登时语塞。
    路无坷却没再说什
    什么,低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按什么。
    像是刚才那句话只是谈论了一句天气一般。
    太久没聊过这个人,阿释一时不知道从何谈起。
    半晌只能干巴巴说“走吧,找别的烧烤店去。”
    路无坷却说“去你同学聚会的场子吧。”
    “你不吃烧烤了?”
    “去哪儿喝酒不是喝酒,”路无坷说,“还有,从刚才到现在,路上你总共看了十五次手机。”
    阿释“……”
    “路无坷,你是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吗?”
    “你一直盯着手机看,怪我?”
    “哪儿能啊,我把你宠成祖宗都来不及,”阿释说完稍侧身子,拿着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过你还真说对了,刚吃饭的时候蹭了个帅哥的联系方式,有点看对眼了。”
    路无坷捧场地扫了眼。
    聊天框里密密麻麻的对话,阿释给人的备注是书呆子。
    阿释靠回座背说“不都说男的一到中年必发福吗,这书呆子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说完大概是人又发消息过来了,她低头回消息。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隔着一扇车窗,时不时能听见小烧烤店里传来的惨叫声。
    路无坷面无表情地听着。
    阿释头从手机上抬起来,问“真去?”
    路无坷回过头,点了点头“去啊。”
    今天不适合一个人。
    阿释手机扔回中控台“行。”
    她系上安全带,油门一踩离开了这条小巷。
    引擎声很快消失在转角,烧烤店门口男人收回目光,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这场聚会阿释大学班级弄的。
    一**人吃完饭浩浩汤汤去会所定了个包厢。
    车钥匙交给侍应生后,阿释跟路无坷上楼。
    阿释大学读的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班里男生成群,女生没几个。这趟虽然是老同学聚会,但不少人带了家属,人多热闹起来好玩。
    四楼西厅。
    一路上两人擦肩而过几波人,醉
    醉醺味和低语声交杂。
    今晚的夜色又不知要醉几双人。
    阿释推开包厢门,里头彩灯流转,碎光斑驳。
    人三两成群,推杯换盏,叙旧寒暄,伴随着台球的碰撞声。
    走廊的光线乍然涌进,很快有人注意到这边,抬手朝阿释招了招,阿释对人笑,把路无坷带进去。
    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路无坷一眼扫过去都是生面孔。
    那人是个留着一头**浪的女人,问阿释“刚不是说有事先走了?”
    “你们不都嚷嚷着多来点人?”阿释搂住路无坷肩膀,“看,我这不是回头给你们带了个人过来吗。”
    刚才进门女人第一眼就注意到路无坷了,气质和脸蛋都过于出众。
    只是第一眼没认出来,现在离得近了,再加上以前路无坷和他们班那位风云人物的二三事。
    女人很快认了出来,惊道“路无坷?”
    路无坷将视线转到面前人脸上。
    见她一脸陌生,女人问“不记得我们了?以前自动化4班的。”
    机械自动化专业就那么几个女生,都聚这儿了。
    但路无坷确实没印象,半天没从脑里翻出跟这几个女生相关的影像。
    不认识不代表她不可以装,她回了个笑“好久不见。”
    有人问“不是听说你后来去了国外,最近回来的?”
    阿释见人有想八卦下去的意思,笑着拦住话头“是啊,因为太想我了在那边待不下去回来的。”
    说完勾着路无坷肩膀告辞,将她往吧台那边引“刚上来有点渴,我们先去喝杯酒啊。”
    半路阿释凑她耳边说悄悄话“跟你打个赌。”
    “什么?”
    “这里头肯定有喜欢——”说到一半,阿释猛地反应过来。
    她原本想说这里头肯定有大学那会儿对沈屹西有意思的人,不然不会连人前任都记得这么清楚,女人是最懂女人的。
    平时一有八卦就喜欢在路无坷耳边提一嘴,差点口无遮拦。
    这次也是因为沈屹西向来不来这种同学聚会,她才敢带路无坷
    坷过来。
    她生硬结束这个话题“没什么。”
    即使她清楚像路无坷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路无坷没说什么,像真的没听懂一般。
    吧台里一个白衬黑马甲的调酒师,两人各自要了杯酒。
    阿释接过酒,说“我先去趟那边啊。”
    路无坷不用看都知道她要去勾搭谁,嗯了声。
    酒液滑入杯壁,冰凉单调,调酒师倒好酒,酒杯推至路无坷面前。
    她端过,往沙发那边走去。
    女人肩上搭了件宽大的深色西装外套,内里一件黑色吊带长裙,细细的肩带松松散散挂在肩上。
    肩膀清瘦,白皙,胸前却不小,那道沟在黑暗里隐隐约约。
    包厢里人群分散,各自聊得热火朝天。
    路无坷一个人丝毫没感觉到孤独,也没人发现她坐在这里。
    有会音乐的人抱着吉他坐上高脚凳,在大家的起哄下来了首红豆。
    女声干净中不缺风情,像在讲一个故事。
    痴情,缠绵。
    路无坷慢慢喝酒听着。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叫好声一片。
    在这片歌声中,包厢门被推开。
    亮光乍进,路无坷潜意识抬臂挡了下眼睛。
    一阵风裹挟着一道亢奋的男声从门口吹进来“看我把哪尊大佛给请过来了?”
    紧接着包厢里一阵热闹。
    路无坷放下手,半缝灯光落在她脸上,她微眯了眯眼。
    再睁眼时,意外看到门口的人时愣住。
    背着光,男人插兜站在门口。
    顶着一张游戏人间的脸。
    寸头,轮廓流畅,双眼皮在眼睑上扯出道深邃的褶子。
    皮肤很白,光照下高鼻梁投下一弧阴影。
    他薄唇微挑,垂着的指间夹着根烟。
    路无坷被定在原地。
    男人们
    们哄笑笑闹,说是什么风终于把人给刮来了,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笑了下,说行啊,今晚谁不喝趴下了谁孙子。
    说完像是察觉到屋内一道过于炽热的目光,懒懒掀了下眼皮。
    路无坷没躲开,两人视线毫不意外碰上。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
    他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纵容和调戏。
    只有生出了棱角的冷淡。
    下一秒,沈屹西冷漠移开了目光。
    沈屹西车队最近拿了个奖。
    一大帮人回来立马搞了个聚会,说是庆祝,实际就是给犯酒瘾找的借口。
    大家笑着聊着在沙发落座,沙发没一会儿就挤满了人。
    “用的什么法子把人给找过来的?班长看不出来你有两把刷子啊。”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男生,高瘦高瘦的“去趟洗手间的功夫遇上了,平时这人多难约啊,天南地北跑的,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沈屹西情绪似乎丝毫不受影响,靠在椅背里,闷笑了声。
    “不来你们还能少喝点儿,这可是为你们操心,还不乐意了?”
    一如既往的嚣张,肆意。
    男人之间的话题几句不离胜负欲,说还真就今晚看看,谁喝少了谁孙子。
    “你别说,凡子,你是没跟屹哥喝过酒,今天这声爷我看你是逃不掉了。”
    沈屹西窝在沙发里,听完只扯唇笑了下。
    他探身拖过桌上的烟灰缸,掐灭了烟屁股“别把我叫老了,爷你们自个儿留着心里叫,自己喊孙子就行。”
    “靠,真嚣张啊屹哥。”男人们哄笑。
    路无坷就坐在沈屹西对面,流光涌动的暗色下,她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多少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副德行。
    做什么事都吊儿郎当,像是没什么事能让他上心,别人谈个恋爱都纯情的年纪,他接个吻都沾染**意味。
    一身放浪形骸的痞气。
    他从始至终没再看过她一眼,像是从没认识过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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