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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风起于青萍之末(第1/2页)
林风的靴底碾过青石板,带起一片湿润的水痕。
他攥着面具的手被青铜冰得发疼,却仍紧盯着前方那扇朱漆斑驳的木门——门楣上“百工阁”三个字已褪成淡墨色,正是千面鬼手的藏身之处。
“林大人?”门内传来沙哑的询问,接着是拐杖叩地的“笃笃”声。
开门的老者左眼蒙着皮罩,右眼里跳动着熔金般的光,正是江湖上人称“活鉴宝”的千面鬼手。
林风将面具递过去:“劳烦前辈看看材质。”
老者枯瘦的手指刚触到面具边缘,突然一抖,皮罩下的左眼竟渗出半滴浑浊的泪。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块黑布垫在案上,将面具轻轻放下,又取来铜灯凑近。
火光映得龙纹泛起幽蓝,老者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案几:“这是...龙骨金。”
“龙骨金?”林风的瞳孔微缩。
“古龙心脏附近的能量结晶,”老者的声音发颤,“我年轻时跟着商队进过极北冰原,见过老牧民供着块拇指大的碎金,说是从龙尸里挖的。这面具足有巴掌大,得是活了上千年的古龙才结得出。”他突然抬头,右眼里燃着近乎狂热的光,“林大人,这东西现世,说明有人早就在龙渊遗迹动了手脚——那处传说困着上古龙尸的地方,怕是早被人掏了个底朝天。”
林风的后颈泛起凉意。
三个月前破庙里的龙心玉,楚瑶在皇陵看到的画像,夜无归说的“更大的棋局”,此刻全在脑子里炸成碎片。
他捏紧面具内侧的“夜氏龙髓”刻痕,指节发白:“他们想让我以为只是江湖恩怨,原来从龙渊开始,这局就布下了。”
“叮”的一声,老者的镊子掉在地上。
林风这才惊觉自己竟捏得面具发出轻鸣,他深吸一口气,将面具收进怀中:“谢前辈,此事万不可外传。”
“林大人放心。”老者弯腰捡镊子,皮罩滑下一角,露出眼窝里狰狞的刀疤——那是十年前替人鉴定御赐金印时被灭口留下的。
林风走出百工阁时,怀里的面具还带着老者掌心的温度。
他刚拐过街角,袖中传讯鸽突然振翅,竹管里的纸条上是柳如烟的字迹,墨痕未干:“夜使现形,玄阳子旧宅,速查。”
玄阳子旧宅在城西乱葬岗旁,墙皮剥落处爬满鬼针草。
柳如烟贴着后墙的狗洞钻进院子,霉味混着铁锈味直钻鼻腔——那是血渗进砖缝的味道。
她贴着廊柱往正厅挪,窗纸透出昏黄的光,两个男声正压低了说话。
“林狗的人盯得紧,这龙渊遗迹的批文再拖下去,咱们门派的矿脉可就要被朝廷吞了。”是玄阳子的大弟子铁松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粗哑。
另一个声音像浸在寒潭里:“拖?林风起了杀心,你们还当他是当年被王雄踩在泥里的穷书生?”
柳如烟的呼吸顿住。
她见过玄阳子旧部的花名册,铁松底下的人里可没有这样的声线。
她摸出腰间的薄刃挑开窗纸一角,只见上座坐着个戴斗笠的人,斗笠边缘垂着黑纱,只露出半张泛青的嘴。
“夜使大人有办法?”铁松的声音发虚。
“办法?”斗笠人抬手,腕间银铃轻响,“你们联合三十七个门派上书,要朝廷交出龙渊遗迹的控制权。林风能压下一次,压不了第二次。到时候百姓骂他独吞天材地宝,江湖说他背信弃义,北戎的细作再煽点火——”他的指节叩了叩桌案,“这天下,可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柳如烟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摸出袖中符纸,那是用灵猫胡须和朱砂画的追踪符,轻轻一弹便粘在斗笠人的衣袖夹层里。
正要退走,忽听铁松问:“夜使大人,您到底是哪路神仙?”
“神仙?”斗笠人低笑,黑纱下的嘴咧开,“我是来送你们上青天的。”
柳如烟不敢多留,翻出后墙时鞋跟勾住了鬼针草,扎得脚背生疼。
她摸出腰间的信鸽,刚要松手,却见远处街角闪过一道熟悉的青影——是林风的影卫,正举着灯晃了三下。
同一时刻,北境的风沙卷着马粪味灌进苏婉儿的领口。
她勒住青骓马,望着前方横在路中的散修队伍,绣着玄铁鳞的马鞭在掌心转出半道银弧。
“停下!”为首的灰衣汉子举起锈迹斑斑的铁剑,“朝廷的军需车藏私货,我们要查!”
苏婉儿扫过对方腰间的“替天行道”布条——边角磨得发白,显然是临时赶制的。
她翻身下马,玄色劲装在风沙里猎猎作响:“我是镇北将军苏婉儿,代表林大人问你们,哪来的私货?”
“你个女娃懂什么!”灰衣汉子吐了口唾沫,“上个月我们村的铁矿被朝廷收走,说是要铸剑,结果转头就卖给南楚商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78章风起于青萍之末(第2/2页)
苏婉儿的眉峰一挑。
她记得林风提过,北境铁矿归兵部直管,最近确实在往南楚运精铁——但那是为了交换药材。
她运转《乾坤诀》第七重,内力顺着经脉涌到指尖,面前的沙粒突然腾空,在她身周旋成金色的漩涡。
灰衣汉子的铁剑“当啷”落地。
他望着苏婉儿身后被内力震得簌簌发抖的旌旗,喉结动了动:“你...你是练了那本妖功?”
“这是护国功,”苏婉儿收了内力,沙粒“唰”地落回地面,“若真有不公,我亲自带你们找林大人。但现在挡军需车——”她的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短刀,“就是误国。”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有个戴斗笠的老者挤出来,朝苏婉儿抱了抱拳:“苏将军,我们信你。”
苏婉儿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军需官道:“记好这些人的名字,到了军镇备茶。”她翻身上马时,瞥见灰衣汉子偷偷扯了扯老者的衣袖,老者却朝她微微摇头——看来这队伍里,有真受委屈的,也有煽风点火的。
京城的早朝比北境的风沙更烫人。
楚瑶站在丹墀下,望着龙椅上的皇帝揉着太阳穴。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宫装,发间只插一支翡翠簪,比往日的珠翠少了七分,多了三分清寒。
“启禀陛下,”她的声音清亮如泉,“江湖门派与朝廷的矛盾,根源在资源分配不明。若设江湖监察团,各派推选代表入兵部,既能监督,又能建言。”
“胡闹!”李广义拍着朝笏站出来,胡须都抖成了刺猬,“江湖草莽懂什么军国大事?当年玄阳子带人冲击州府,杀了三个巡检,现在倒要让他们管兵部?”
楚瑶望着李广义涨红的脸,想起柳如烟昨晚送来的密报——李广义的侄子上个月在龙渊遗迹私挖矿石,被林风的人抓了。
她垂眸一笑,继续道:“陛下,张大人去年在江南推行的商团监察制,让税银多了三成。江湖与朝廷,本就是唇齿。”
张敬之立刻出列,朝皇帝拱手:“公主所言极是。监察团只参与资源分配的讨论,最终定夺还是圣裁。”
皇帝捏着玉扳指转了三圈,终于开口:“准了。但监察团人数不得超过五人,且需兵部审核。”
李广义“哼”了一声,甩袖退下时差点撞到旁边的文官。
楚瑶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那是林风送的,刻着“稳”字。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更大的风浪还在后头。
子时三刻,林风的密室里点着三盏羊角灯。
无尘道人捻着佛珠,苏婉儿解下玄铁鳞挂在椅背上,柳如烟正往沙盘上插小旗,旗面分别写着“夜使”“玄阳旧部”“李广义”。
“夜使的追踪符显示,他明日会去城南的竹雨轩,”柳如烟的指尖停在“夜使”旗前,“竹雨轩是南楚商队的落脚点。”
“北境的散修队伍里,有三个是李广义的家将假扮的,”苏婉儿敲了敲沙盘上的“北境”位置,“那老者是真的苦主,灰衣汉子收了五两银子。”
无尘道人抚须:“老衲今日去了玄都观,听小道说激进门派最近收了不少丹药,说是能突破瓶颈——丹方里有龙渊特有的火鳞草。”
林风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从“夜使”连到“南楚”,再连到“龙渊”:“他们要的不是龙渊遗迹,是让朝廷和江湖内斗,好让北戎或南楚渔利。”他抬头扫过众人,目光如刀,“所以我们要顺着夜使的线,引出背后的主子。计划就叫‘影笼’——放假消息说龙渊的核心矿脉在东山,引他们去挖,我们在东山布网。”
“大人,”柳如烟突然皱眉,“若他们不上钩?”
“他们等了十年,”林风摸出怀里的面具,龙纹在灯影里游动,“夜无归说我踏入了更大的棋局,可他不知道,这局里的每一步,我都要变成自己的棋。”
众人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柳如烟掀开窗帘,只见东南方的天空被火光染成血红色,连月亮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是兵部!”苏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龙纹晶核的仓库!”
林风的手重重按在沙盘上,棋子“噼啪”落地。
他抓起案上的佩刀,转身时带翻了烛台,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走!”
密室的门“砰”地撞开,穿堂风卷着焦味灌进来。
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混着木料坍塌的巨响,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