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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口气淡漠，嘴角一钩，意味深长的神情让冯妈妈的笑容凝固，下意识看向王洛，只见王洛一张俊俏的面容，几乎要扭曲。
眼神几乎已经在回应她，若她胆敢出声，必定会被牵连。
这摘星楼中，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柳烟是王洛的禁脔，但凡他在，绝对没有人胆敢染指。
本来，以他的身份，除了顶楼，这摘星楼任何一个厢房，都任由他挑选。可他性格张扬，且喜欢热闹，所以一直都在这大堂寻欢作乐。
夜里若要安置，才会去厢房，熟知的人，无不敢轻易招惹。
而李三却指名道姓，不是柳烟，概不接受。
这强硬的口气，似乎是冲着王洛来的。
直觉告诉冯妈妈，聂琰二人，必定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家世即便不如王洛，也相去不远……冯妈妈骑虎难下，得罪谁她都不情愿。
提鞋都不配？
王洛气得浑身发颤，一口怨气堵在胸口，险些将肺给气炸了，心中冷笑道。
聂琰小儿，别人怕你，我王洛可不怕你。
胆敢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口出狂言，当日在于都，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就算了，在禾丰州这一亩三分地，你也敢耀武扬威？
王洛欲要起身，让聂琰的不知好歹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锦衣少爷定了定神，献媚笑道：
“王兄稍安勿躁，就这两个不长眼的货色，何须脏了你的手，我去摆平就是了。”
张四平摩拳擦掌，大摇大摆便朝着聂琰二人走去，脚步略显虚浮，长期沉迷酒色，早已将身体掏空。
此时酒过三巡，更是有些上头。
其余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看向聂琰二人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夹杂着轻蔑与同情。
这知州家的少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何况，这张四平也简单，禾丰州盐商的二少爷，虽脑子不好使，奈何人家含着金钥匙出生，你说气不气。
盐，民之命。
最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若没有些许本事和手段，这等令人眼红的生意，自然是朝不保夕。
所以，张四平很有底气。
这禾丰州，他不敢惹的人是有，但没有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
“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让柳烟姑娘相陪？”
他歪着脑袋，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自顾着掏着耳朵，对聂琰与李三二人，不屑一顾。
冯妈妈见张四平出头，悄然退了几步，与三人拉开距离。
神仙打架的事情，她轻易不敢参与，遭殃的都是她们这些凡人。
当然，她心中对聂琰二人，也是颇有怨气。即便二人她招惹不起，但一来就闹事，也是不识好歹。
她本和言善目，尽力周旋，想让双方都能够满意，奈何聂琰根本不给情面。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不顾人情冷暖了！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冯妈妈碎了一口，心中打定了注意。
聂琰对冯妈妈的小动作，同样心照不宣，撇了张四平一眼，低头喝着热茶，不动声色。
“你是什么狗东西，胆敢指手画脚？滚一边去，别打扰了大爷的雅兴。”
虽然花了银子，内心颇为心疼，但这种耀武扬威的事情，李三倒也极为欢喜，也算是给滴血的伤口，上一副良药吧！
他长身而起，魁梧的身姿与张四平是截然相反。
“你干什么？想动粗？你狗胆试试？”
张四平后退一步，仰头盯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的李三，腿肚子一软，冷汗涔涔直流。
但这众目睽睽之下，为了维护颜面，他自然不能轻易服软，否则……今后他还有脸出来耍横？
更何况，还有王洛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硬着头皮，底气略显不足，回视李三，脸部的肌肉都在微微发颤，喝道：
“今天，你胆敢动本少爷一根汗毛，少爷包管你走不出这摘星楼半步。”
“张少爷动怒了，这大汉恐怕要吃亏。”
“就张四平这身板，还不够那汉子一个指头蹂躏……”
“禁声，你想死，别带上我们！”
“……”
对张四平的身份一清二楚的众人，根本不觉得李三能够全身而退，即便他眼下占着上风。平日里被张四平欺凌的，此刻也忍不住要落井下石，但心中也知晓，李三要让张四平低头，恐怕也难。
“冯妈妈，难不成你要看本少爷被打，你才肯叫护卫出来？”
李三冷眼以对，给张四平的威胁极大。
他不过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若李三真的不顾一切，要让他吃些苦头，恐怕是躲不过去。
冯妈妈闻言，面色骤然变化，咬牙刚要出口，便听闻李三笑道：
“怎么？你就这点胆量？冯妈妈，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你们摘星楼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哈哈，就凭你二人，也想让摘星楼难堪？当真是笑死本少爷了……”
眼见李三更加狂妄，目中无人，张四平反而洋洋得意起来。
摘星楼可不简单，能够在禾丰立足，在权贵之间游走，没有手段，早就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李三刚轻视摘星楼，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想死，就滚……”李三不以为意，什么摘星楼，春风楼……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风尘女子，无路可去，维持生计的地方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冯妈妈进退两难，但权和利弊之后，她还是觉得王洛的胜算更大一些。
况且，李三的张狂，也让她很是不爽，
“来人，将这二人赶出摘星楼，永远不得踏入！”
一众护卫顿时一拥而上，凶神恶煞，将李三团团围住，为首的壮汉目如铜铃，杀气腾腾，喝道：
“是自己走出去，还是将你二人丢出去？”
“将他的手脚断，本少爷要看着他爬出去。”张四平面目狰狞，全然没有善了的意思。
得罪了他，岂有这么轻易的事情？
一众护卫的出现，瞬间将他内心的恐惧驱散，转而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王洛不动声色，依旧与柳烟眉来眼去，心中的愤怒，因为张四平的不俗表现，平息了不少。
李三伫立在众人中间，岿然不动，对一众跃跃欲试的护卫，不屑一顾，转而看向聂琰，小心翼翼询问道：
“少爷，打断他们的手脚，没问题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既然这要求，你满足一下，也无可厚非。”
聂琰轻笑，目光与张四平一触即分，转而落在王洛身上，
“王少爷，打了你的狗，你不会报复吧？”
王洛瞳孔一缩，渐渐消散的怒火，瞬间又被聂琰点燃，一双白皙的手掌紧紧相握，五指赫然苍白。
聂琰这是在威胁他？
聂琰似有似无的笑容，让他觉异常刺眼。
“哈哈……本少爷今日倒是涨了见识，小子……你这是在找死，知道吗？不过，你放心，本少爷不会轻易让你死的，本少爷会让你生不如死。”
狗？
张四平一口黄牙几乎要咬碎，一张面容已经愤怒到扭曲，一字一顿，发泄着对聂琰的极度不满。
他何曾受过这等气，何时被人如此蔑视过？
两个不知死活的乡巴佬……
张四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仿佛已经能够遇见，聂琰与李三承受着他的怒火，苟延残喘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
“你这狗东西，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少爷打断他的狗腿。”
“不必留手，特别是他，留着一条命就行。”于此同时，聂琰冷若冰霜的声音，也在众人耳中炸响。
他到底凭借什么？
且不说双拳难敌四手，王洛与张四平的权势，也是禾丰州无人敢左右的。
众人心中同时升起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