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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姨，此事不能说。”苏蓉蓉声泪俱下，仿佛一直在压抑自己，为了内宅安定，委曲求全。
“夫人，事到如今，若再不把真相说出来，难不成要让他们随意冤枉您吗？您或许可以忍受，但小人于心何忍？”
苏蓉蓉可谓是刘慧一手带大，当日苏家危难，不得已将苏家大小姐嫁与周家，以结成亲家，借此度过危机。
苏蓉蓉嫁到周家之后，刘慧也一并跟着到了周家。
刘慧对苏蓉蓉忠心耿耿，苏蓉蓉也对刘慧信任有加。
这些年来，东院里里外外，苏蓉蓉的饮食起居，全由刘慧一人操办。毫不夸张的说，苏蓉蓉一撅屁股，刘慧便知道她要放什么味道的屁。
“你们到是说啊，到底何事？”主仆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看的周鸿飞心力憔悴，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慧姨，不能啊。”
苏蓉蓉抹开眼角的清泪，匆匆撇了周青玉一眼，眼神隐晦到无人能够觉察。她嘴上试图阻止刘慧，实则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动作。
而刘慧自然心知肚明，“大少爷……景秀身上之所以带着砒霜，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你快快说来。”周鸿飞不经大脑，急声催促。
聂琰悄悄给林宝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退到李三身侧，低声道了两句话。
后者抬眼扫向迎客厅，颔首退出大厅。
刘慧看了苏蓉蓉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回禀少爷，景秀之所以带着砒霜到东院，其实是想毒害夫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周鸿飞胆寒心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刘慧。
“你胡说，景秀无缘无故，为何要毒害大嫂？”周青玉原本就病态的脸面，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下毒？
景秀一向乖巧，更是与苏蓉蓉无冤无仇，为何要毒害她？
聂琰愕然，林宝双目圆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景秀是周青玉的贴身丫鬟，她若想毒害苏蓉蓉，听命于谁？
只要不是白痴，都一清二楚。
更何况，周青玉与苏蓉蓉一向势如水火，若对方有何不测，双方都有杀人动机。
聂琰目视刘慧，中年女子油光满面，心思缜密的让他有些后怕。本来处于下风的主仆二人，祸水东引之后，轻易便占据了主动。
那么接下来，又到了周怀安的表演时刻了。
聂琰若非在现代社会，对宫斗、宅斗耳濡目染，生在这样的家族中，早就被玩的骨头渣渣都不剩下了。
刘慧扫了周青玉一眼，视线落在周鸿飞身上，“小人不敢欺瞒少爷，少爷想想，当日景秀为何会出现在厨房？”
“难道，你想说，景秀之所以去厨房，并非是为了给青玉找吃的，而是……”喉咙滚动，周鸿飞暗暗吞下一口口水，后背湿冷，望向周青玉的目光，充满恐惧和不解。
刘慧点到为止，其他就靠周鸿飞自己去想象。
老妇人浑身发颤，周青玉的面色已经阴沉到几乎滴出水来，她牢牢抓住老妇人的手，“哥，你别相信她，她就是想挑拨我们，我不喜欢嫂子，是有原因的。”
“是何因由，你倒是说出来啊。”周鸿飞手心冒着冷汗，从小看着周青玉长大，若没有证据，他也不会轻信。
但有些事情，他实在没有想通。
苏蓉蓉知书达礼，对上尊重爱护，对下宽厚仁慈，对他更是体贴关爱，如此娇妻，为何周青玉偏偏不喜欢？
周青玉暗恨，情绪愈发浮躁。
林宝老神在在，心道：“今日真是不虚此行，猜灯谜赢了不少银两，放个天灯还能见到如此闹剧。看着小姑子与嫂子喊打喊杀，实在痛快。此刻若是能有一壶清酒，两蝶小菜，那……”
“把口水擦了，成何体统？”聂琰脸色一黑，低声呵斥，将林宝从美梦中叫醒。
林宝一怔，快速擦拭掉嘴角残留的口水，干笑了两声。
周青玉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哥，我不能说。”
口口声声有缘由，询问的时候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作为周家大小姐，周青玉是有任性妄为的资本，却也不该任性到他周鸿飞头上吧？
周鸿飞常年积累的怨气，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往日里有多溺爱周青玉，此刻就有多么痛恨。
刘慧见缝插针，犹如压死周鸿飞都最后一根稻草，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跪拜在地，沉默不语的周怀安，喝道：
“此事周管家也知晓，不如让他告诉大家！”
周怀安浑身一颤，周鸿飞已经起身，走到他身边，一脚种种踩在周怀安肩头，怒不可揭，“你这狗东西，连你也要欺瞒我？”
巨大的力道，瞬间让周怀安失去重心，跌到在地。
肩膀传来的剧痛，肆无忌惮的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他四肢发凉，几乎将头埋在地上，失声喊道：
“少爷，小人对少爷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欺瞒啊少爷。”
“还说没有？”周鸿飞双目血红，又一脚将周怀安踢开，“景秀到厨房到底是为了什么？今日，你若再敢有半点隐瞒，本少爷直接将你埋在后院种花。”
周鸿飞都情绪已经彻底失控，喊打喊杀却忘记聂琰还在身边坐着。
他扫过迎客厅的众人，丫鬟、奴仆无不是低头不语，其余人神态各异，可落在他眼中，仿佛都在无声的嘲笑他。
这件事情，闹得周府鸡犬不宁，到头来，居然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终日枕在身边的妻子，瞒着他，亲妹妹瞒着他，连自己的亲信，也有隐瞒？
“周少爷，稍安勿躁，何不听周管家把话说完？”聂琰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将崩溃边缘的周鸿飞拉了回来，他一个激灵，汗如雨下，连连称是，但面色依旧难看。
聂琰话锋一转，笑道：“或许，周管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说不定呢？”
周怀安已经重新跪拜在地上，不敢抬眼看周鸿飞，声音发颤，“那日，小人在厨房看到景秀鬼鬼祟祟，以为她是要偷食，便呵斥了几句。却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居然敢毒害夫人。”
“你亲眼看到她下毒了？”聂琰面无表情。
“回禀大人。”周怀安眼神闪烁，抬眼看向苏蓉蓉，似乎在犹豫如何回答，“小人那日看到她在厨房……”
“本官问你，你是否亲眼看到她下毒。”聂琰面色渐冷，对周怀安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方式，很不喜欢。
“小人……是……小人亲眼所见。”周怀安心肝具颤，咬牙下定决心。
这种局面，他若还耍些小聪明，以为做个墙头草，两边都不得罪，便能全身而退……实则是两边都得罪。
到时候，不管谁赢，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短暂的审视夺度之后，他显然不看好孤立无援的周青玉。
然而，他没能明白，一个聂琰，即便是周府所有人加起来，也难以撼动。
“大人，冤枉啊大人，小女心地善良，如何会做出此等事情啊？”老妇人颤颤巍巍，若非周青玉阻拦，早已跪拜，求聂琰主持公道。
聂琰对苏蓉蓉的把戏不以为然，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他一样，不骄不躁。
“老夫人放心，本官定会秉公处置，绝对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聂琰一字一顿，顺势而下，看向苏蓉蓉，
“周夫人……景秀与你之间可有仇怨？”
苏蓉蓉微微一顿，点头又摇了摇头，“妾身与景秀，素来没有来往，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要至妾身于死地。莫不是……”
苏蓉蓉欲言又止，目光与周青玉错开，眼中露出浓郁到化不开的恐惧。
她并未直言否认景秀与她的关系，而是反问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景秀，最后又故意留下悬念。
明显是在指桑骂槐。
“莫不是受人指使？”聂琰轻笑，将苏蓉蓉心中所想直接说出口，“景秀只是听命行事，实则是有人，想要谋害周夫人的性命？夫人心中可有怀疑对象，不妨说出来，今日本官也一并给你做了主？”
众人惊然色变，景秀在周府是何身份，谁又能够指使景秀，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