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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张书豪费尽心机，拼尽全力挽回的局面，却被辛若言釜底抽薪，彻底给断送了……当初他便觉得，聂琰将自己置身险境，实在冒险。
这般举动，实属不智。
只是聂琰一意孤行，在没有与他商议的情况下，便独断专行，让他措手不及。
等林宝转告的时候，为时已晚。
看着林宝等人哭丧的面容，乔熏衣因为遭受不住打击，昏迷不醒，他心头如同被万千蚂蚁啃食，难受至极。
眼见为实，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也只能接受聂琰被害的事实。
聂琰身亡，无疑预示着张书豪这支帆船，如同丢失了舵手，必将在未来的航行当中，彻底失去方向。
张书豪的目光扫过，落在辛若言那让他厌恶的面容上，只见辛若言内心的愉悦，几乎要溢于言表。
聂琰不在，辛若言如同脱缰的野马，再无束缚，等他秋后算账，张府上下必定在劫难逃。
他连聂琰都敢杀，做出再疯狂的事情，张书豪都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王二饼到底什么态度，真的能够任由辛若言胡作非为，不做约束吗？
这绝对不可能，以张书豪对王二饼的了解，王二饼如同笑面虎一般，别看他表面一副慈颜善目，内心的计较，比之辛若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日在公堂上，他似乎也没有真的帮衬辛若言，无非是要打压他，让他别太跋扈。
张书豪无计可施，心中的愁绪更浓。
“短短月余时间，戒备森严的大牢中，居然发生了两起命案，何捕头便没有话要对王大人坦白吗？”张书豪冷眼看着不断哆嗦的何不久，后者这般姿态，显然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一眼就能看出端倪，难到老奸巨猾的王二饼会不知道？
可众所周知，何不久是何华温的人，何华温又是王二饼的师爷，张书豪这番言语，无疑是在惹怒王二饼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可王二饼揣着明白装糊涂，总要有人出声挑明，这里的所有人，唯有他来做，最为合适。
果然，王二饼的面色在张书豪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一变，整张面孔几乎被怒气弥漫。聂琰的死，已然让张书豪处于暴走的边缘，居然胆敢公然质问他？
感受到数道锐利的目光，同时落在身上，何不久浑身一颤，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二话不说，直接跪在王二饼身前，
“大人饶命，小人知罪。”
他不做任何反抗，开口便认下所有的罪行，不仅让张书豪等人意外，王二饼的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冷声问道：
“是你行凶杀人？”
何不久摇头如同捣蒜，“不不，就算借小人一千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谋害聂大人啊。小人……小人只是掉以轻心，才被贼人有机可乘。”
“那贼人是谁？”王二饼的声音冷的让何不久不寒而栗。
“小，小人不知。”
他汗如雨下，但为了保住性命，依旧强忍着在内心横冲直撞的恐惧，尽量为自己辩解，“小人发现的时候，聂大人已经……”
只是，他这般语无伦次，就连不闻不语的何华温，也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让这废物烟消云散。
免得口无遮拦，道出了什么秘密，拉他一起下水。
眼下，何不久的存在，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心中一根刺，如果可以让他立刻死亡，没有人愿意让他多呼吸一分空气。
“何捕头玩忽职守，罪不可赦，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辛若言心思电转，开口也算是为何不久求情。
似乎在旁敲侧击的告诉何不久，只要你守口如瓶，本管不会见死不救。
他这般言论，看起来倒是颇为公允，但落在张书豪耳中，却异常刺耳，“何捕头帮了辛大人如此大忙，辛大人也算投桃报李，为他求情倒也是理所当然。”
张书豪冷嘲热讽，辛若言一张面孔，几乎愤怒到扭曲，“张书豪，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帮了本官大忙？今日，你若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本官不客气。”
“不客气？你到是不客气一个试试？”
二人争锋相对，剑拔弩张，似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形势。辛若言仿佛被踩到了痛处，险些跳起来，张书豪笃定，聂琰的死与辛若言有关。
反正单打独斗，张书豪也不是辛若言的对手，接下来必定也是狂风暴雨，那不如不遮不掩，明着对干一场。
不求鱼死网破，至少也不用再忍气吞声。
即便拼到弹尽粮绝，也不愿做个缩头乌龟，好过等死吧？
“大人，张书豪无凭无据，胆敢污蔑上官，还望大人做主，还下官也清白。”辛若言冷哼一声，面向王二饼，作揖行礼，希望王二饼能够主持公道。
他的所作所为，都要表示自己无辜。
可王二饼对辛若言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只是张书豪没有证据，有大言不惭，确实落了下风。
况且，张书豪千不该万不该，当着王二饼的面这般无理取闹，摆明了不将他放在眼里，顿时也让他不喜，
“此事关系甚大，何不久自然脱不开罪责，本官必定会严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王大人。”张书豪欲言又止，辛若言神色平静，秦道禾心知，这一众人各怀鬼胎，一时半会，除了做一些无用的相互试探之外，根本查探不出到底是何人指使，又或者是何人下毒。
他看向王二饼，道了一声之后，幽幽开口，“聂大人身份尊贵，我等希望能够将他的遗体接回府上，好做安顿。至于凶手到底是何人……”
秦道禾话锋一转，一向平和的面色，骤然免得冷若冰霜，“还望大人能够严查，还聂大人一个公道。”
“这万万不可，大人……且不说聂大人还是戴罪之身，若要彻查凶手，也需要仵作验尸，才能知道聂大人的真正死因，如何能够草率了事？”
若按照正常程序，辛若言所说，倒也合情合理。
可这话从他口中道出，顿时引来张书豪的不满，他也看向王二饼，沉声道：
“大人，林氏已经同意重新验尸，冷仵作也能够证实，周期在遇到聂大人之前，便已经死了，聂大人行凶杀人一说，根本就是小人的污蔑之词。
辛若言的一面之词，与辛二等人的口供，完全就是欺瞒之言，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张书豪，饭可以乱吃，话千万别乱讲，你若现在拿不出证据，本官与你誓不罢休。”张书豪张口闭口便是对辛若言的讽刺，让他极度不舒服。
“你二人都闭嘴，聂大人是否无辜，本官自有判断，何时需要你二人指手画脚了？”王二饼脸上阴晴不定，聂要杀人一事，本就疑点重重，只要明日开堂审理，洗脱冤屈，必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若非如此，辛若言与不会急不可耐的利用何不久行凶杀人。
可轻易让秦道禾等人带走聂琰的尸体，却也说不过去，眼见张书豪与辛若言暂时平息，他犹豫再三，看向秦道禾，
“还是等仵作验尸之后，在做处置吧？”
“仵作验尸，无非是为了证实聂大人的死因，这饭菜中的毒物，便是大人中毒的根源，王大人只要命仵作查验，便可探其究竟，还望大人念在聂大人含冤而死的份上，成全我等。”对于要将聂琰的尸体带走，秦道禾寸步不让。
似乎也看出了秦道禾的坚持，林宝面色微变，虽不知秦道禾的用意，却也附和道：“望大人成全。”
“大人……”
张书豪欲要开口，顿时被王二饼摆手打断，“本官若不允，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如此这般，便由你们处置吧。”
王二饼的眼角余光，扫向聂琰的尸体，颔首答应了秦道禾的请求。
“张大人，本官知晓你与聂大人关系甚密，此事本官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聂大人的遗体接回府邸的事情，便由你全权处理吧。”
王二饼话中有话，似乎在敲打张书豪，他话音落下之后，看向牢房外神色紧张的衙役，喝道：
“来人，将何不久关押收监，择日开堂审问。”
何不久摊在地上，心如死灰，王二饼拂袖而去，与辛若言插件而过的瞬间，低声道了一句，让辛若言惊疑不定，
“你随本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