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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若言脸黑如炭，心中郁结，喉咙间堵着一口闷气，难以下咽，这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让他坐立不安。
倘若林氏因为此事改变心意，最终偏向聂琰那边，那便留不得她了。
张书豪见辛若言无言以对，脸上春光乍现，欲要落井下石，被林宝暗中阻止，这才不甘道：
“怎么？辛大人依旧不愿意离去，难不成是要留下一起商讨，如何给辛大人定罪？”
辛若言心神一紧，眼角余光扫视一圈，眼下这局面，与张书豪刀兵相见，似乎讨不得任何好处。
今夜又是一败涂地，这聂府上下，便是与他命中相克？
不过，张书豪若真想以此为难辛若言，便真如他所说，太过小看他了。
“走。”辛若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今夜，你二人陷害本官，本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辛一咬牙，硬着头皮紧跟其后，不到片刻，一行人的身影便消散在黑夜中。
张书豪生怕辛若言还会折返，派了几个稍显机灵的护卫暗中跟随，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林氏，肃然道：
“周夫人，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移步到本官府邸上，等此事过去了，本官命人将这屋子修整一番，再回来？”
寒风中，林氏神情萧瑟，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目光落在那破旧不堪的陋室上，心中愈发悲切。
可到张书豪府邸上，她顿时又觉得紧张，一时下不定决心。
“周夫人，不可再犹豫了，以大局为重，辛若言失手一次，下次更会不留余力。”此次，辛若言掉以轻心，落入秦道禾设计好的圈套。等他缓过神来，必定是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到时候，林宝只怕自顾不暇。
她若待在张府，必定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眼见林宝与张书豪言辞恳切，林氏行礼道谢，“多谢大人，大人的恩德，民女不敢忘怀。”
林氏欣然答应，倒也让张书豪送了口气，不必多费唇舌，他自然也乐得自在。
不过，对于今夜这跌但起伏的变化，他至今没能想明白。辛若言明显有备而来，林宝居然没有上单，轻易化解的同时，反而还能让辛若言灰头土脸。
林宝的心性，张书豪一清二楚，他虽有些智慧，却不曾有这般通达。
难不成是因为聂琰，这才有了这般改变？
“眼下只有你我二人，该和姨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众人散去，林宝与张书豪四周空无一人。
林宝目光幽幽，口中呼出一口浊气，这一路走来，万分惊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此刻想来，他也心有余悸。
好在秦道禾算无遗漏，“这一切都是先生的计谋。”
林宝的言语中，夹杂着些许庆幸。
“先生又是何人？”秦道禾一直深居简出，张书豪不曾谋面。
但从林宝恭敬遵从的神色来看，此人的地位分量很重，并且让他颇为信服。
张书豪的心神几乎被好奇填满，眼见林宝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态，他顿时呵斥道：“这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你吞吞吐吐的作甚？难道连姨父也不能够吐露？”
林宝摇头，心中对秦道禾的佩服，无以复加，“并非如此，先生早有交代，事先瞒着姨父，事后坦言告知。”
张书豪心神一凛，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侵袭，下意识揉搓着双手，目光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回到禾丰州之前，林宝内心忐忑，心中对张书豪也有芥蒂。当年他见死不救，一度让林宝心怀怨念。
直到真相明朗，他才明白，若非张书豪当年暗中相助，他恐怕走不出禾丰州。
今时今日，恐怕坟头草已有一人之高。
如今，误会解除，即便张书豪不问，他也会如实告知。只是，不曾料想，张书豪如此急切，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
林宝顿了下，继续道：“在大人决定以退为进的时候，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不在府邸，府中上下便由先生打理，我等只能听命于先生一人。先生不仅医生精湛，谋略不仅不输于大人，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胜过大人一筹……”
张书豪惊诧，内心对这位先生，更为好奇。
他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听闻林宝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口。
“如此奇人，当真要见上一面。”此刻想来，张书豪不但不为聂琰担忧，反而为辛若言捏了一把冷汗。
辛家父子，这一次踢在铁板上，付出的代价，必将无比惨重。
他也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难怪辛一等人这般狼狈，原来是慕寒所为，想必……他们当时也是吓破了胆了。”
张书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颇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我本以为，那袁飞如此不堪，你怎会选他来完成这等重要的事情。”张书豪下意识扫了四周一眼，确认周围空无一人，这才心安。
也难怪他小心翼翼，辛若言今夜的败北，倒是给了他提醒，小心驶得万年船。
“却不曾想过，他与你里应外合，将辛若言整治的明明白白。”张书豪叹了一声，语气略显唏嘘，
“果然不能以貌度人！”
“扣押他们的家人，也是权宜之计，并非本意。”将陈治等人的家人作为筹码，让他们投鼠忌器，并非秦道禾的意愿，只是无奈之举。
却也没有想到，便是这无意之举，让苦难迎刃而解。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大丈夫不必拘泥于一格。”张书豪摆手，若换做他，他也必定这般做。
这等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常有发生，不足为奇。
林宝颔首，心中的阴霾尽去，“这几日，我与先生便看出了陈治的可疑行迹，便让袁飞暗中试探，不曾料想，他果真吃里扒外。”
林宝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但语气中浓郁的不忿，却让张书豪动容，他不希望林宝耿耿于怀，顿时将话题转移，
“接下来如何？秦先生可有明说？”
“先回去再说。”
“走，一起去见见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