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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最近的心情可以说是糟糕透了。
自他接收部分亚特兰蒂斯的基地后,亚特兰蒂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纰漏。
先前亚特兰蒂斯在天秤星域设定的秘密实验室突然曝光，导致他们不得不自毁大量实验室，就算是如此,依旧有部分与亚特兰蒂斯有关的东西落在了天秤星域的域主府的手中。
他还未将天秤星域内留下的麻烦处理干净,黑玫瑰星就出了大问题。
与天秤星域的那些已转移实验数据并摧毁亚特兰蒂斯存在的痕迹的秘密实验室相比,亚特兰蒂斯设立在黑玫瑰星的基地兼兵工厂出现的纰漏更加严重。
基地自毁，其中所有星辰武器随之销毁，星源遗失,大量研究人员被俘,整个黑玫瑰星都被督察组以及边境军控制住，亚特兰蒂斯的存在彻底曝光。
任何一项拿出来,对于亚特兰蒂斯来说都是一大损失，更不用说，加在一起直接影响到了林氏的资金周转，林氏新研发的数种药剂不得已降价提前上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亚特兰蒂斯的基地相互独立，一个基地被发现,不会牵扯到其他基地，但这也足够让林枫焦头烂额。
表面上,在死星黑玫瑰上的基地不属于林枫管理，就算出问题,对他的影响理应该不大,然而，林枫一早就想将该基地收入囊中，在背后投资林夕不是一天两天。
资金投入不说,林夕贩卖星辰武器的部分渠道亦与林枫有关,甚至将与连鸿祯牵扯颇深的两枚棋子故意送给林夕,结果,林夕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回报。
若非不能在族长面前暴露他私下做的小动作，林枫当真是恨不得立马飞向死星黑玫瑰，就算是挖穿死星，他也要将林夕的尸体拖出来鞭/尸。
偏偏基地出事时，他正以培训医师的名义参加中央军校的新生军训，无法离开中央星域，致使后期部署不及时，投入在林夕的基地上的资格未能回收分毫，他所提供的贩卖星辰武器的渠道也彻底断开。
可以说他在投资林夕的基地这一项上，亏得血本无归。
另一边，参加新生军训给他带来的回报也不如预期。
想到这里，林枫的目光扫向下方面又一次跳入海池当中的关魅，他眼底的寒意愈发浓郁。
林枫没有想到关魅能够通过特招赛进入中央军校，更没有想到当年关魅看到那一幕后能够记得这么久，并不断在新生当中散播对他不利的信息，败坏他的名声。
整个军训期间，他招揽到的新生竟不足十人，值得他投入的仅一人。
就连林家的废物小鬼，受到关魅的影响也早早远离他，没给他任何招揽的机会。
还有那名叫做危岑的学生……
林枫眼前浮现危岑在特招赛最后决赛时的表现。
他最开始知道危岑这个名字是在他的一名手下交上来的计划书当中，那名手下打算以危岑为突破点挑拨天秤星的危氏集团与飞跃军团的关系，以便于他们接手危氏研究所的研究。
后来计划出了意外，他倒是在危岑身上看到了一定的潜力，可惜危岑与关魅走得近。
包括连鸿祯的那个学生也与关魅有关系。
关魅身后站着关家，他最近也没有精力去对付一个聚星阶的学生。
招揽新生之事怕是需要延后。
林枫的视线在岸上的学生们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又收回去，走回星海模拟室二楼的实验室，鉴于海池内可获得一些新鲜材料，校内一部分的实验室被设置在此处，以方便利用那些材料。
察觉到林枫的离开，叶昀才晃悠悠地站起身。
虽然不爽于危岑无视他伸出的手直接沉海的行为，但叶昀并不想让林枫注意到危岑。
唉……
叶昀在心中暗暗叹口气，这年头看人完全不能看表面啊。
要不是之前看到了危岑的那段记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名看起来温和，很容易对其产生好感的老师，竟是残忍的人体实验的操刀手。
危岑的那段记忆给叶昀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哪怕从危岑的视觉看过去，那些围在手术台周围的人的面容染上斑驳怪异的暗光，叶昀还是在看见林枫的瞬间，认出林枫是出现在危岑记忆当中的一人。
当时要不是他反应及时，用系统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大概会在林枫面前失态。
因为老师，他身上的麻烦够多的了，要是再引起林枫的注意，叶昀觉得自己可以当场退学，远离中央军校了。
他能够应付，或者说不屈于亚特兰蒂斯利用师兄威胁他的这种手段，却不会愿意尝试林枫主导的那些实验。
反正在叶昀眼中，林枫已经和变态一词挂上钩。
为了身心安全着想，他还是努力降低在林枫眼中的存在感吧。
为此，叶昀特意用系统给林枫打了标记，林枫一靠近，系统就会发出提醒。
这花了叶昀不少积分，让叶昀心痛了好一阵——在黑玫瑰死星上消耗他大量积分，虽然积分还很充足，叶昀依旧节约了起来。
不过，这个提醒还算是有点用，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及时挡住危岑。
他认识危岑也这么久了，只见过两次危岑情绪崩溃的情况。
第一次在危氏研究所，他们和林枫一前一后进出面对面的电梯，危岑突然爆发杀意。
第二次就是前不久，危岑看见改造室的情景，情绪失控。
两次都与林枫、与亚特兰蒂斯有关。
他仅仅是看到危岑的一小段记忆，就已经不能直视林枫，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受到林枫的折磨的危岑能在林枫面前保持完全的冷静吗？
危岑的反应证明他的担忧是对的，好在他及时挡住了危岑，否则以危岑反应必然会带来一些他们所不想预见的事端。
只是，危岑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啊。
中央军校占地面积大，药剂学院和战将学院距离不近，却不能保证危岑以后不会再碰到林枫。
尤其是叶昀觉得他还有危岑身上仿佛被人下了诅咒似的，越不想遇到什么，越容易遇到什么。
他可以帮危岑挡住这一次，那下一次呢？
危岑必须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否则受到影响的不止是危岑一个人。
他和危岑先前的联系很容易被人查出，对方盯上危岑，通过危岑找上他也不是没可能。
得想个办法让……
不对，自己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危岑那家伙怎么会没有危机观念，今天遇到这一出，危岑肯定会找机会解决这个问题。
叶昀有些懊恼地摇摇头，不再去关注危岑，走到主讲老师面前，将注意力放回了测试上。
隔着海水，目光所视画面有分扭曲。
危岑很快回过神，掩饰下眼底的杀意。
危岑拽住衣领，敛息决缓缓运行，波动的情绪一下子平复下去。
危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重生这么久了，自己竟还是这么容易在林枫面前失控。
危岑对自己的反应相当不满，在进入中央军校前，他以为自己做好了直面林枫的准备，甚至以为自己解决了亚特兰蒂斯的一处基地便可以忽略林枫给他带来的恐惧。
结果，他高估了自己。
林枫……
林枫的名字在危岑嘴边转了一圈又消失在海水之中。
危岑心底的懊恼迅速蔓延，就连先前快速一瞥之间从林枫脸上看到的烦躁都无法缓解危岑此时的不甘。
危岑太熟悉林枫，仅仅是一眼，危岑就看穿了林枫温和神情掩饰下的真实情绪。
在危岑看来，林枫这段时间的日子很明显过得不好，本来他看到林枫不爽，该有的是愉悦情绪，但因为又一次在林枫面前失控，危岑现在没有半点喜闻乐见的意思。
下一次！
危岑的眼神坚定起来，他暗暗起誓，下一次自己不该再在林枫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负面情绪。
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危岑心头紊乱的情绪也跟着一点点被压抑藏起。
没有了对林枫的不甘，危岑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所以没有被林枫察觉到异常，多亏了叶昀的那一撞。
叶昀是故意将他撞下海池，然后挡在他和林枫之间。
危岑不解，叶昀大概是知道他和亚特兰蒂斯的恩怨，知道他憎恨林氏，但叶昀为何会知道他面对林枫可能会情绪失控？
因为在危氏研究生电梯上的那一次失控？
单纯凭借那一次，也不该推断出他无法面对林枫的这一结果。
危岑有种叶昀掌握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的感觉，这让危岑隐隐约约有分不安。
但他现在无法去找叶昀直接问叶昀原因。
危岑清楚，叶昀帮他归帮他，躲他依旧是在躲他。
危岑思来想去，没有定论，只能放弃。
林枫出现的小小插曲影响的只有危岑一人，待危岑缓过来，他们的课堂测试在继续。
碍于阴谋被黄健当着其他人的面地揭发，曲学林心有不甘，却又找不到方法再次对危岑下手，接下来的课程当中，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危岑收回了注意力，来回下潜了四趟，体内的星辰之力的消耗达到了极限，便结束搜寻目标球体。
他结束得早，一个人坐在一旁运行心法恢复星辰之力的同时等着其他学生完成测试。
几名助教看一眼危岑，再看一眼危岑的成绩，凑在一起讨论起来。
能下潜到240米以下的学生就那么几个，危岑的阶级放在其中格外显眼，一下子就引起了这些助教们的注意。
“这一届新生当中除了白约、曲学林他们，这位学弟的表现也不俗啊。”
“他现在拿下了1200多个目标球体，如果阶级再高一些，成绩会更不错。”
“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位学弟很有可能受了伤，我刚刚路过他身边时，闻到了血腥味。”
“我也发现了，他第一次下潜时气息就不太稳定，之前我都做好了救援的准备，没想到他不仅没溺水，还多次下潜。”
助教们皆是高年级的学生，讨论着，其中一名助教的目光闪了闪，在屏幕中危岑的成绩上点了点。
苗子是个好苗子，而且还是战将学院的学生，可以试着接近一下。
几人交谈用的是精神力，完全没有发现，危岑将他们的对话都听见进了耳中。
倒不是危岑特意窥听，那几人说着说着时不时往他这边看来，危岑又不瞎，当然是能够猜到对方正在讨论自己。
引起助教们的注意也算是完成他的目标，不枉他被黄健一通操作导致伤口裂开。
危岑捂住腹部的伤口，才恢复的星辰之力聚集在手心转化为微弱的治疗之力，将崩裂的伤口合拢。
危岑却没有注意到，主讲老师的视线也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大概是因为是第一堂课的原因，想要好好表现，一鸣惊人的绝不止危岑一个，到了后期，好几名学生试图多拿几个目标圆球，却忽略了自身的水平，导致翻车溺水。
助教将最后一名学生从海池中捞起，主讲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学生们看向他。
“我要的只是测试一下你们的水平，所以这次的排名我就不公布了，”主讲老师笑眯眯地关上终端，“现在我们直接开始今天的教学，如何提升星辰之力的感知力，首先需要辨别自身感应到的星辰之力的不同之处……”
危岑的感知力不弱，主讲老师授课的内容还是偏于基础，对危岑的作用并没有太大，但危岑听得十分认真。
主讲老师确实是注意到了危岑，几次三番点危岑的名字，让危岑为其他学生做示范。
一堂课下来，危岑这个名字被不少学生记住了。
如果说上午的课程进行得顺利，下午的课程却让危岑扶额。
按照中央军校的课程安排，下午是专业课，也就是各个学院当都授课。
危岑之所以选择战将学院，为的是更加系统全面地学习战将方面的知识，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上课的第一天，他便收到了一条令他无语的通知。
看着终端中跳出来的来自他导师潘思源的信息，危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潘思源让他和林业去教务处登记进入图书馆的名额，这一个星期的课程都由他们两个在图书馆自行学习。
战将学院的导师就是这么不靠谱的吗？
见自家团长盯着信息久久不说话，林业小心翼翼地问，“团长，我们还去不去图书馆？”
“去。”
危岑一脸木然。
他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去图书馆学习。
林业从林家带出的那些资料是最基础的知识，那些在之前危岑已经掌握，他本想着到了中央军校深入学习，进一步稳固自己的知识，哪里会料到战将学院比林业先前告诉他的还要不靠谱。
中央军校的图书馆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实体书籍，另一部分是联通天网的虚拟图书馆。
危岑对战将学院所知甚少，又不知道战将学院放了些什么资料在图书馆内，到了图书馆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危岑翻开图书馆的目录，找到战将这一项，奈何战将目录下的书籍、视频等资料是以首字母排序，看不出完整的体系。
危岑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体会一场战争，调解一下情绪，再来思考要如何选择学习的资料。
说起来，他成为半吊子的战将——危岑虽自认自己是名战将，却明白自己在战将方面的实力很大一部分来源于精神力的影响，和对队友的极致操控，这种方式在人数少时，能够发巨大的能量，但人数一多，他的操控方式就会出很大的问题——之后，很少看过真正的战将是如何引导一场战斗，尤其对大型战争的了解缺失。
他是该好好转变战斗的思想，不再拘泥于几人、几十人之间的小型战斗。
“团长，看这一场吧，我记得这一场双方人数在十人，带队的两名战将也都是聚星阶。”
林业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倒是高于危岑。
林业以前就拿自家大伯的账号登录过中央军校的虚拟图书馆，里面关于战将的知识的资料至少六层来源于林家，很多是远超林业的水平范围，不过林业喜欢看，看不懂也爱看，所以对其中的内容比较了解。
林业早就想让团长针对实战指导他，只是林家的那些视频资料他无法拿出来给危岑，现在到了中央军校，方便他把自己觉得精彩的战斗找出来给危岑看。
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学习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危岑虽然打算重视战将在大型战争当中的操作，但他不会盲目的好高骛远，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林业选择的视频很适合现在的他。
视频展示的是一场练习战斗，双方人数，和各自的阶级相仿。
进入视频，危岑和林业两人出现在战场之中，身临其境地围观这一场战斗。
与危岑以往经历的多对少的围杀不同，势均力敌的战斗开局便发展为混战，双方人马纠缠在一起，战局一下子乱起来。
两者皆未使用，或者说还没有掌握战将军技，比得是双方战将掌控战局的能力。
危岑擅长于操控星辰之力，先前几次带领林业几人进行团战时，上来先往几人身上缠上操控线，以便他随时代替林业几人战斗。
但这种操控在人数较多的时候，对危岑的要求就会不断提升。
他能够一心多用，却无法以一人之力操控数百，乃至数千人参与战斗。
这一场战斗的两名战将不及危岑的操控能力，用的是基础的手势指挥。
战斗自开始后，双方全程混战，但局势变化不大，危岑轻易地看出两名战将的指挥想法。
危岑紧盯战场，好几次林业想要询问点什么，看见自家团长认真的神情，又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一场战斗结束，危岑按下暂停键，转向林业，提问道，“你看出了些什么？”
“啊？”林业一愣，不该是团长给他讲解吗？
对上自家团长淡漠的眼神，林业回忆刚才的所见，努力分析道，“我认为队伍A的战将比队伍B的战将厉害，他，他好几次把队友拉出对方的攻击范围，而且，他的队伍中的其他人很听他的话……”
危岑没有赞同他的说法，也没有反对，林业绞尽脑汁继续分析，“但他的站位不太得当，从右侧方发出的部分攻击在他的站位死角，导致两名队员出局。”
林业的话音刚落，危岑向后拖动进度条，画面往前停在了一处。
“对对对，就是这里。”林业快速点头，伸手就指向队伍A的战将的右侧放。
危岑又问，“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种站位？”
林业犹豫一下，将自己放进战局，退至队伍A的战将后三步的位置。
危岑的语气很平淡，“你这个位置守不住来自这三人的攻击。”
“那，那这里？”
就着这场战斗，两人一问一答，林业被危岑引导着一步步将战局分析透彻。
结束后，林业有些晕乎乎的，脑细胞消耗太大，团长全程都在提问和反驳他的想法，却让他的思维越来越清晰。
林业现在又累又兴奋，兴奋他自己居然能完成一场战斗的分析。
“团长！我们继续！”林业抹一把汗，嚷嚷道。
危岑拒绝他的请求，“你先将刚才的那场战斗的分析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报告给我。”
林业有些不解，“可我刚刚分析过了，又要重复多浪费时间。”
危岑看他一眼，道，“你确定你完全掌握了刚才的那场战斗？”
林业挠了挠头。
刚才他差不多是被自家团长推着分析的，有些地方前后冲突，真要整理成报告，好像还是有点难度。
林业顿时理解了自家团长的用心，赶忙完成危岑布置的任务。
危岑则翻开一本名为《指挥手势大全》的资料书开始阅读。
他在亚特兰蒂斯掌握的指挥手势不能再用，他需要为新生军团重新设立一套指挥手势。
“岑岑……”
就在危岑仔细阅读时，躺在他口袋里面的球球跳上桌面。
危岑抬头，就见球球耷拉着身体，一副犹犹豫豫扭捏的样子。
危岑很少见球球这副样子。
“岑岑！”球球又喊了危岑一声，它瞧一眼危岑，然后低下身子扭来扭，再瞧一眼危岑，“帮球球救救球球的朋友好不好。”
危岑挑眉，一时间没能想到球球有什么朋友，“朋友？”
“就之前在那个乱糟糟的地方遇到的朋友。”
球球怕危岑不理解，捏着自己的肚子搓出几条触手来。
不得不说球球的变形天赋绝佳，危岑瞬间看出球球所指的是谁。
危岑：“……”
“碰！”
危岑猛地起身，身下椅子撞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危岑一把抓起球球，疾步走进图书馆的卫生间。
“你再说一变，你的朋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