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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
对樊阳的一众领导来说，这一天一夜，紧张刺激而且诡异。
莫名其妙的食物中毒，再次爆发的群体事件。
陈力达凭借长久以来积累的“权威”，把常委们强行拉上他的“车”。又被杜文伟，魏京几人公开抵制。
随后新来的建宁市委书记周严带着大批警力赶到，和陈力达几人在办公室里“密谋”大半夜。
被晾在会议室中的其他人则是各显神通，利用各种渠道打探消息，分析形势，思考对策。
而整个过程中，省委竟然始终保持沉默。
只知道何书记召集几名省委领导开会.....开了一夜，没任何结果，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与其说是开会，倒不如说何赞武是以开会名义，把领导们拖住。
让人不解的是，假设何赞武这样做，是为了替周严争取时间。
但位高权重，又明显是站在周严对立面的政法委书记韩照，没有参加会议。
如果不是替周严打掩护，只是单纯的讨论樊阳问题的处理方案，又未免太拖拉。
几个小时没讨论出结果，岂不是笑话。
何赞武想出这样的洋相，其他人也不会奉陪。
整个岳陵的官场，都保持着一种沉默的观望态度。让处于风暴中心的樊阳市委领导们担忧焦虑，又无可奈何。
好在，随着大批警力到达，骚乱逐渐平息。
街上恢复平静，连市政府外面的几千人，也在周严讲话后陆续散去。
没人觉得轻松。
周严的承诺如果不能兑现，接下来的局势会更难控制。
为了学生分流，人们已经闹过两次。两次都没有让人满意的结果，就一定会有第三次。
樊阳人，或者说岳陵人，就是这样。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越陵人从来都是坚韧，生猛，彪悍的......
老百姓如此，官员也是如此。
樊阳市的领导们，绝大部分对周严的做法不以为然，对周严也没什么好感。
以至于在担忧紧张之余，多多少少都有幸灾乐祸的心思。等着看周严的笑话。
当中是不是有人另有打算.....几乎是一定的。
陈力达可不是好对付的人。陈恪更不好对付。
想一举扳倒陈力达，实在是想的太天真。
即便能借着群体事件扳倒陈力达，周严也会迎来陈家的报复。
以后的工作，不说寸步难行，也会有无穷无尽的掣肘，陷阱和来自背后的小刀子。
钝刀子杀人，可比快刀难应付多了。
仗着自己有靠山有背景，就可以为所欲为？
占一时的上风没问题。想要长久，根本不可能。
如果空降的干部这么好当，何赞武这个省委书记，就不会隐忍到现在了。
清晨五点多，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进入工作岗位。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人们的“积极性”都很高。
和熬了一夜的领导和领导秘书们不同，他们的积极性，大多来自于看热闹，吃瓜，探听第一手小道消息的乐趣。
无论如何，随着所有办公室的灯光亮起，走廊上不时走过低声议论的人影，让沉闷压抑的市委办公楼多了一些生气。
将近六点，在小会议室煎熬的领导们终于得到通知，到大会议室开会。
不止他们，市委市政府科级以上干部，以及随同周严过来的建宁公安局的领导，也同样接到通知。
“不会是要直接接手樊阳的工作吧？”
“难道陈书记已经被拿下了？”
“张省长他们没来？不理省委调查组，还真楞.....”
“樊阳的事，让我们开会干嘛？”
人们议论，吐槽，忙着把消息汇报或者散播出去。
等市委秘书长王运达走上主席台，要求大家安静，会议十分钟后开始时，已经六点半。
不久之后，让大家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陈力达，方同军，杜文伟簇拥着一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会议室。
这几个人，和有说有笑，能联系在一起？
难道这么快，周严就被拉下水了？
那.....也太菜，太不“矜持”了吧？
“这是.....他妈的什么情况？”
市委其他领导，脸上都是震惊之色。
坐在下面的人就更加疑惑。
不是说杜书记在常委会上，公开挑战陈书记的权威，把陈书记气走了吗？
不是说周严当着陈书记的面，抓了赵仁宝吗？
赵仁宝和陈力达的关系，整个樊阳谁不知道？
这时候，再多的疑问也没人来做解释。
周严几人走上主席台各自坐下后，没有一点耽搁，便直接进入正题。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周严。大家应该知道我是谁。”
“如果不知道的，说明你不适合目前的工作岗位。也不用打听了，可以直接写辞职报告。”
周严的话，引起一阵轻微的议论。
“事先声明一点，因为组织程序还没有走完，所以严格意义来说，我现在还不是建宁市委书记。”
“不能行使职务。”
“我之所以能坐在这，是受省委何书记委托，暂时处理樊阳的突发事件。”
“暂时嘛，就是凑数的。”
“接下来，还是由陈力达书记......”
樊阳的学生分流今年暂停。
按照原学校，原班级，原教师的“三原则”，两天内，让涉及分流的学生正常入学上课。任何人，任何单位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
学生分流引发的群众聚集事件，主要责任在市委市政府。
对此次事件中被行政处罚的群众，凡是没有达到刑事犯罪标准的，由公安机关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即日解除行政处罚。
勤升集团，育新教育集团在此次事件中，欺上瞒下，弄虚作假。并且有大量违法犯罪行为。
市委市政府将按照相关程序，解除与勤升集团合作。涉及违法犯罪，由公安部门侦办。
相关决定，将在稍后常委会讨论通过后，即刻执行.....
先公布，再上常委会讨论......
如此违反工作程序的做法，此刻没有人在意。
和内容比起来，程序还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会议还没结束，消息已经传到省委。
绝大部分得到消息的人都在问差不多相同的话：“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