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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外的黑影正化作乔爸爸的模样，用着正常的语气呼唤她。
突然被一声震耳的响动惊得雾气四散开，阁楼木门被一股无形之力轻轻推开，门轴转动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乔青璃立在门楣下，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山雾凝结的水珠，乌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颈侧。
她未看那些黑影，狭长的眼睫垂着，左手三枚铜钱在指间无声轮转，在昏光里映出她下颌冷峭的线条。
尚未有任何动作，周身散出的寒气已让空气凝上薄霜。
离结界最近的两个孩童虚影像被冻住般僵在原地，惨叫声细若游丝。
“聚阴养煞，擅动生人。”她抬眼时，眸中无波无澜，宛如覆着薄冰的湖面，“当诛。”
那些围着结界打转的黑影瞬间溃散。
有个化作林哲模样的虚影妄图从墙洞逃窜，被乔青璃弹出的金光射中后背，顿时化作段焦黑的槐树枝掉在地上没了生机。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草木焦糊味，与她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格格不入。
她足尖轻点木质楼梯，身形如流云般瞬间掠出。
指尖夹着一张黄符，符纸无火自燃的瞬间，她侧脸的轮廓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唇线紧抿，连蹙眉时都带着种疏离的冷意。
金光顺着楼梯扶手蜿蜒而下，所过之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乔悠娩望着姐姐背影，眼睛一下就亮了。
“姐姐！”
乔青璃回头时，眼睫轻颤，冰霜似的眸光稍稍融化些许。
她指尖轻点结界，光晕应声散去，伸手扶乔悠娩的掌心还带着些凉意。
“出来吧。”
乔悠娩刚被扶起身，就抓住姐姐的衣袖急声说出情况。
“林哲被它们骗出去了！那些虚影化成他爷爷的样子，他迷迷糊糊跟着走了，我拉都拉不住，现在还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她声音发颤，指尖冰凉，想起林哲被树枝拖拽时茫然的眼神，后怕得心里发紧。
乔青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去后院。”
“抓紧我。”她低声道，掌心的凉意透过衣袖传来。
乔悠娩连忙跟在姐姐身后，说什么做什么，不敢耽误时间。
后院的竹篱笆早已不知去向，古槐在暮色里张牙舞爪，树干上缠绕的红绳褪成惨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离树还有几丈远，乔青璃突然停步，指尖铜钱转得飞快。
“不对劲，这树吸了生魂，煞气快凝成实质了。”
乔悠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树根处隐约有七个青灰色的小点在蠕动。
仔细瞧才发现是那些孩童虚影，正围着树干转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更诡异的是，原本埋在土里的树根竟像活物般缠上树干，在粗糙的树皮上勒出一道道深沟，渗出黏糊糊的汁液。
“林哲在里面，”乔青璃驱使灵力在指尖凝成淡青色的刃，“看好自己。”
话音未落，她以灵力为剑，飞快上前抬手挥砍，动作里带着破空声劈向树干。
“咔嚓”一声脆响，外层树皮应声裂开，露出里面纠缠的根系。
只见林哲双目紧闭地嵌在根须中间，脸色白得像纸，脖颈处有几道细微的伤口，淡红色的血正顺着根须往树心渗。
他胸口微弱起伏，嘴唇泛着青紫色，显然已被吸走不少精气。
“放开他！”
乔青璃剑势再进一寸，想斩断缠在林哲身上的根须。
树后突然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我的孩子！不许动我的孩子！”
七个孩童虚影猛地转头，眼白翻得彻底，齐齐朝乔青璃扑来。
他们的指甲变得尖利如爪，青灰色的皮肤上浮现出树根状的纹路，动作僵硬却带着股狠劲。
乔青璃侧身避开最前面那个虚影，手中长剑反手刺出。
剑尖只差一点就要刺中树心，下一瞬就被横空而出的枝条拦截，打歪了准头。
可剑还是劈开了古槐接近树根的位置，剑尖没入树身三寸，当即刺激到了古槐。
旁边的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化作黑烟消散，却有更多根须从地下钻出，像毒蛇般缠向她的脚踝。
“姐姐小心！”乔悠娩出声提醒，没留意身后突然伸出根粗壮的树枝，带着腥气卷住她的腰。
或许是刚刚乔青璃那一下刺激到了古槐，对方竟然不顾护身符的伤害，也要袭击乔悠娩。
她惊呼一声，被拽得踉跄着往树干倒去，树皮上的纹路竟在此时张开，露出无数细小的吸盘，眼看着就要将她贴上去，变成和林哲一样的下场。
乔青璃瞳孔骤缩，周身灵力骤然暴涨。
“找死。”
她不再留手，剑上燃起金色焰光，硬生生劈开缠来的根须，当即就要冲过去救人。
古槐树仿佛察觉到危机，整个树干剧烈摇晃起来，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发出警告。
树根疯狂地从地下涌出，在半空织成一张巨网，将两人牢牢罩在里面。
随后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乔青璃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周围的景象已全然不同。
她们竟被拉入了槐树营造的幻境之中。
乔青璃睁眼的瞬间，剑已横在身前。
眼前仍是那座老宅，却褪去了所有阴森。
青藤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院墙刷着新漆，正房的窗棂上还贴着张倒福。
后院的古槐枝繁叶茂，树干缠着簇新的红绳，树下摆着张竹编躺椅，微微摇晃，仿佛刚才还有人躺在这里。
“姐姐？”乔悠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攥着护身符，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护身符的温度比刚才低了些，却仍在发热，证明邪祟就在附近。
乔青璃没应声，目光扫过堂屋门口。
那里晒着几串红辣椒，竹匾里摊着新收的绿豆，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烟火气。
可这烟火气太刻意了，像是有人照着模糊的回忆硬生生堆出来的。
尤其是这棵古槐……
乔青璃仔细打量，发觉幻境里的古槐和正常树木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