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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心中一喜,连忙出门迎上去,只见一双儿女还有鸣哥儿已经手拉手走进了院子,芷烟忙打开门将几人迎进屋,崔氏被女儿极差的脸色吓了一大跳:“雪娘你怎么了?”
凌若雪脸色苍白的摇摇头:“娘,我困了。”
“姑娘快去休息会子吧,外头风这般大定是吹着了。”芷烟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看到凌若雪便吓得浑身发抖的妙露急声道。
“阿雪快去。”凌若楠也是急切的很,昨天他不就是带着妹妹出了趟门下了个地,回来妹妹就晕过去了吗?
其实方才凌若雪出门,凌若楠就想从后头跟着追上去,他实在是很想知道阿雪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做些什么,可凌若楠又下意识的觉得凌若雪想要做什么恐怕不是他想知道妹妹就会告诉他的,所以凌若楠耐下性子等了片刻,却又还是放心不下妹妹孤身一人,崔氏又急得团团转,凌若楠便安慰了崔氏几句出门寻找。
没想到往外走了没多远,凌若楠就看到妹妹正领着鸣哥儿往家走,凌若楠奇怪鸣哥儿是怎么跑出去的,又是怎么找到妹妹的,难不成鸣哥儿知道阿雪在做什么?
凌若楠在回来的路上便问出了口,鸣哥儿一脸的天真无邪,说自己偷偷跑出去是想去树林捡树枝烤火的,捡着捡着就碰到凌若雪了,凌若楠半信半疑,更多的却还是不信,但看到妹妹一张小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凌若楠的整颗心都揪紧了,只想着让妹妹赶紧回家休息暖和。
凌若雪实在是撑不下去,她知道如果她在强迫自己勉强下去,过不多长时间便可以提前见阎王了,现下的情况虽然紧张,但好在一切顺利,她必须养足了精神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不然这条命,可就要被她给折腾完了。
凌若雪任由崔氏扶着她进了房间,一沾枕头凌若雪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芷烟见状忙去院中搬了柴火点了火盆,崔氏虽然心中焦急,但到底还是让凌若楠以凌若雪需要好好休息的理由劝住了心绪,妙露探头探脑的看着凌若雪昏睡过去,心中渐渐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芷烟走到妙露身边压低声音冷冷道:“你不觉得现在反水太晚了吗!姑娘现在是你能妄想怎样的!”
妙露心中立即激灵灵的一个哆嗦,芷烟冷着脸,她先前是瞎了眼才任由妙露欺辱姑娘自己也在袖手旁观,现下姑娘救了她全家上下的性命,也让她得了平安,她芷烟不是没有心肝的人,不管姑娘日后如何,她反正是跟定表姑娘了,天知道她被派到这里来眼睁睁的看着心地善良又无辜的夫人一家被人折磨她却只能看着,甚至还要去做帮凶有多么自责难受,可是她没办法改变,现在她终于不用再做违背良心的事了,而且她向老天发过誓,决计不能违背!
妙露心中打颤,她本想趁着凌若雪身体不舒服跑出去告密,却没想到芷烟已经被凌若雪收拾的服服帖帖,妙露心中不服,却也明白芷烟说的很有道理,她就算现在去告诉蓝氏凌若雪在算计什么蓝氏也不一定会相信她,而且蓝氏性子多疑,就算是信了她,她也是背叛过蓝氏的人,蓝氏又岂能在容得下她。
况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凌若雪到底想做什么,凌若雪从头到尾只是教过她几句话让她告诉蓝氏而已,思来想去,妙露觉得自己已经被凌若雪逼上了贼船,就是想下也下不去了。
凌若雪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渐渐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崔氏正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绣着手中的帕子,随着崔氏熟练的穿针引线,帕子上的一只蝴蝶渐渐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中午日头大,她的这间房间是最为向阳的一间,但也是太阳很大才能照进来,明亮却不刺眼的阳光轻柔的洒在崔氏身上,为崔氏整个人都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辉,简陋的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灰不溜秋的粗瓦罐,里面是崔氏从外面摘回来的不知名的小白花,凌若雪并不晓得那是什么花,只是觉得那小花白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十分的娇嫩可爱。
崔氏轻轻回过头,凌若雪忙闭上眼睛佯装还未醒来,崔氏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又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女儿给凌若雪轻轻掖了掖被子,单薄的袖子滑到臂弯间,露出的手臂已经瘦的可怜,连骨头都能清晰可见。
凌若雪不再迟疑的睁开眼睛轻声道:“娘。”
崔氏顿时喜上眉梢:“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崔氏在她身边守着,凌若雪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的没有噩梦的觉,自从重生以来,她的噩梦便没有停过,梦中铺天盖地都是浓稠粘腻的鲜血,她整个人都泡在鲜血中不可自拔,满手都是刺眼的鲜红,可是只要崔氏守着她,她便不会再做噩梦,不会再梦到回到前世,回到那个她不愿意再想起的世界。
凌若雪轻轻点头,伸手揽住崔氏的腰,整个人都埋进崔氏怀里,崔氏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皂角味道,那是崔氏长时间洗衣裳留下的痕迹,凌若雪依稀记得,以前的崔氏身上总是香薄清甜的,那是崔氏做小姐时最喜欢的胭脂味道,尽管已经很久不用了,凌若雪却还是能从脑海中翻找出以往崔氏轻轻揽着她的甜蜜与安然,尽管那一切不是她所经历过的,但能在脑海中找出回忆,已经足够满足。
自从凌若雪落水清醒后,崔氏便没有再见到女儿冲她使小性子,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一般,可做娘的哪怕孩子在自己眼前在成熟,在娘的眼中也永远都是在长不大的孩子,崔氏笑了笑,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声音清雅恬淡,温和的如同春日吹来的微风,吹得那原本荒芜的心中重新有了活力。
凌若雪扇扇睫毛,算计这一切她很累,很不舒服也很不愿意,她已经算计了一世的光阴,亦已经厌烦了勾心斗角的黑暗阴沉,可她不得不去算计倾轧,因为她要自保,要为了崔氏和凌若楠这两个自己最为重要的亲人去谋划,尽管这样也是杀戮,可凌若雪别无他法,她不想死,也不想让崔氏和凌若楠受到伤害,所以,即便心中再厌弃,她也得狠下心从去算计别人。
明明平安相处,这个世界就会充满美好,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喜欢生活在阴谋中呢?为什么非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去争个没完呢?凌若雪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她既然活在这个不公平的世道,那就只能为了活下去去跟所有人比较谁最狠,谁最毒。
凌若雪抬起头,看着崔氏眼角明显的纹路,明明崔氏才三十多岁,正是成熟的有着别样美丽的时候,却已经越发苍老,崔氏摸了摸凌若雪的额头柔声道:“雪娘饿了吧?娘去给你端饭。”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中午,这么长时间不吃饭定是饿了,见女儿睡的香崔氏也不忍心打扰,便热着饭等着凌若雪醒来再吃。
凌若雪坐起身:“我起来吃,鸣哥儿呢?”许是容宸给她吃的药起了作用,或者说凌若雪的身体很久没有调理,一星半点的药效都能显出极大的作用来,凌若雪只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头不疼了,连精神也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外面玩儿呢。”崔氏笑着道:“你好好在家休息,晚上娘和你大哥去拿绣品,你要芷烟和妙露陪着,还有鸣哥儿,切莫再出去乱跑了。”
凌若雪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寒,却对崔氏点头乖巧道:“恩,女儿知道了。”
崔氏慈爱一笑,放下手中的帕子起身出去了,晌午了,该叫孩子们吃饭了。
凌若雪轻舒了口气下了床,其实在记忆中,以前的凌若雪也经常出现因为头疼而昏睡几天几夜的情况,久而久之崔氏和凌若楠都已经习惯了,没银子没钱还能如何呢?总不能把凌若雪卖了换银子去,芷烟走进来:“姑娘,奴婢扶您......”
“帮我一个忙。”凌若雪打断芷烟的话道。
“姑娘吩咐便是。”
因着过年图个全家团圆,又因为凌若雪落水昏迷生死未卜,凌若雪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砍柴了,现下已经没什么事情,凌若楠便磨好了柴刀,带着几个粗饼子准备上山砍柴去,通常凌若雪为了多砍柴多赚钱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整日不在家中,崔氏走出门将凌若楠拉到一边低声道:“楠哥儿今日不必去砍柴了。”
凌若楠不解道;“娘有事要吩咐?”
崔氏点点头:“你去城里再寻个当铺。”
“娘...想当东西了?”凌若楠十分艰难道,再当下去,外祖母留下的东西就没了。
“恩。”崔氏神色坚定道:“娘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妹妹又不愿意带着进李家的门,还不如当了给你妹妹抓些药补补身子,你去看看有什么童叟无欺的当铺开了门,打探好了便拿去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