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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日头渐渐升高，照耀的到处都是一片恰到好处的暖意洋洋，凌若雪轻轻拍了拍手，像是拍掉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对兴致勃勃大有想摆张桌子拿着折扇开始说书的白絮和小蛮道：“跟我进去说罢。”
比起方才离开时的沐雪院，现在的沐雪院很显然多了不少人气，几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正有条不紊的打扫本就干净的院子，有的拿着盆搭着雪白的巾布在小心翼翼的擦窗抹屋，还有的在院子里打转看地，似乎是想种点什么，看这娴熟的手法，想来这些丫头以前都是在凌书的院子里头打扫卫生的。
见凌若雪进来，丫头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对于跟在凌若雪身后的白絮和小蛮，倒是有几个丫鬟目露嫉妒，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想先在主子面前得眼被看中，日后也好有个好前程。
大户人家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丫鬟，出门的排场要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大，所以深宅大户里不仅是主子们勾心斗角，下人们之间也并不怎么平静。
凌若雪让丫头们各忙各的，便带着白絮和小蛮进了屋。
冰柳正在屋里将凌若雪从建成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到底还是有些信不过院子里的丫头，而且冰柳对凌若雪很熟悉，知道凌若雪的东西什么该拿出来，什么该藏起来，所以没有假手于人，一个人忙的额头上见了汗。
小蛮和白絮一进屋，便十分有眼力劲的想要上前帮忙，冰柳唬了一跳，要不是白絮和小蛮在，她真想骂凌若雪一顿，怎么还是跟鬼一样无声无息的进门！
冰柳放下手中的箱子不让二人经手道：“行了，一些小玩意儿罢了，我自己收拾就好，白絮你跟......”
小蛮立即行礼：“奴婢小蛮。”
“冰柳你歇会儿吧。”凌若雪坐在桌前，示意白絮关上房门便道：“白絮你方才说八姑娘和五姨娘什么来着？”死了也没人管？
见凌若雪要说事，冰柳立即想靠前坐下，但一想到还有别人在，当即站在一边做了下人样，白絮立即打开了话匣子：“姑娘不知道，三姨娘走得早，所以八姑娘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老夫人眼前头也没这个孙女儿，八姑娘的吃穿用度跟二姑娘，四姑娘都没法比，还不如二姑娘身边的得脸丫头好，老爷也是不忙了想起来才问一声，听说有一回呀，八姑娘病了，连请大夫抓药的钱都没有呢。”
“府里又不是没有府医，怎的还得出去请大夫？”冰柳不解道，大户人家都是有府医的，凌家没有吗？
“哎，府医还不是看人下菜碟，对得势的主子巴结的不得了，对八姑娘这样的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不只是八姑娘，五姨娘也是呢，府里没一个人看得起她，不过比起八姑娘，五姨娘还算好些，毕竟五姨娘有个三少爷，虽说是庶出的，但在老夫人面前养着，倒也能吃口饱饭。”白絮竹筒倒豆子：“所以奴婢觉得呀，八姑娘讨好姑娘，就是看姑娘是嫡出的，想要姑娘帮衬帮衬她，让她过得容易些。”
凌若雪看着白絮那张白嫩嫩的，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蛋上充满那些市井妇人聊天八卦才会有的神情，噎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真是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事，白絮这年纪真不适合当八婆。
“合着白絮你先前在大小姐那里......成天就打听这些事儿了？”冰柳也被白絮的神情给逗得哭笑不得，这种神态很难伪装出来，她仔细看过白絮的卖身契，也得到消息，确定白絮也好，小蛮也被，这些小丫头都是真真正正没有底子的。
白絮咂咂嘴，半点也不愧疚道：“这也不能怪我呀，大小姐不回来，书院就那么一亩三分地，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多人呢，哪怕是把书院给扫空了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除了吃喝拉撒，嬷嬷又不允许我们出去乱逛，就只能听高嬷嬷讲府里头的事儿，也不能干别的呀。”
好在来了这里，日后应该不会很无趣了吧？白絮笑眯眯的想。
听着白絮的抱怨，凌若雪忍俊不禁，冰柳难得见凌若雪笑的开心，小蛮却是一副不认识白絮的模样，片刻后，凌若雪止住笑道：“高嬷嬷是书院里的嬷嬷？”
“是呀，小时候把大小姐抱大的呢。”白絮认真道：“还有尤嬷嬷，尤嬷嬷性子好的很，从不跟我们撒火，高嬷嬷严厉了些，但对我们也很不错的。”
“姑娘，八姑娘若是真的有心讨好您。”小蛮有些迟迟疑疑道：“您能不能力所能及的帮帮八姑娘，八姑娘也着实可怜......”
“你们都念过书？”凌若雪敏锐的听出来小蛮和白絮谈话间好像并不是不识字的，果然，白絮和小蛮点点头，小蛮道：“奴婢先前在家里不识字，但到了书院，高嬷嬷还有尤嬷嬷就教我们识字念书。”
凌若雪点了点头，看来韩氏对凌书真是很上心，给了凌书一批丫头，干干净净的预备好了等着让凌书自己用，结果凌书却毫不在意的给了她，这只能证明凌书根本用不上这些丫头，韩氏的一腔苦心到底是白费了。
“小蛮你觉得八姑娘可怜？”冰柳看向小蛮问道：“你跟八姑娘接触过？”
“没有，但是......八姑娘的确不受待见。”小蛮的声音低下去，觉得她有些不懂规矩，竟然让主子做她想做的事情。
“八小姐再不受待见也是主子，也是有吃有喝有人服侍，与其心疼正儿八经的主子，不妨心疼心疼你自己。”冰柳的面容冷漠下来：“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自己的事儿都还没完呢，就去巴巴的帮别人？”
白絮和小蛮大抵都是没见识过大宅门内的腥风血雨，心地善良却也天真的怕人，她们自己都是生死不由己的奴婢，却还觉得别人可怜，真是不知道该说这种人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