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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萧索,冬夜的海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映入粼粼波光,月光化作莹润洁白的轻纱柔和的铺在海面上,为这片海面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又圣洁的美丽。
一艘豪华奢侈的游船缓缓行驶进海面,将海面上的明月刺的支离破碎。
船上笑语晏晏,欢声笑语,纸醉金迷的气息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扑面而来,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在甲板上吹着口哨跳着艳舞,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神迷离,放肆的抚摸着女人滑腻的肌肤,醉生梦死般的沉迷其中。
甲板上欢声笑语,船舱内却是一片孤冷的寂静,通往船舱与甲板的通道被人紧紧闭合,不详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陌生而又诡异,明明是同一个世界,却是两片截然不同的天地,了无生机又冰冷入骨的船舱与兴高采烈的甲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灭绝的气息缓缓席卷船舱内的每一个人,无人能逃避逃不过的命运---死亡。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喉间皆是一道刺眼的鲜红,空中飘散着越来越浓腻的甜腥,细不可闻的声响凝聚成浓重的不安,浓烈的杀机让地狱死神都望尘莫及。
白色的大床上,身型肥胖的男人赤身裸体,心满意足的从身下千娇百媚的女人身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激情过后的满足,女人妖娆的扭动着丰满赤裸的身躯,艳丽的媚眼若即若离的吸引着男人的注意,深陷情欲的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来临。
下一刻,女人情欲迷离的眼中突然充满惊恐,男人闷哼一声,肥胖的身子重重砸在女人身上,细小的银针没入后脑,迅速将男人的生命吞噬。
“你。”女人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双目中,是魂飞魄散的恐惧,那是,世界顶级杀手,恶魔,宫无心。
眼前绝美的脸,成了女人生命中,最后的光景。
…………
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蝴蝶乱。
阳光见天空晕染出一层一层的苍凉,冬日残留的些许冷风挤压着春日温暖的空气,时不时发出破裂的声音。
天空宛若一张湛蓝的巨大布料铺展开来,上面刻画了几朵白色又散乱的洁白,一架直升飞机展开双翅,低沉的呜咽几声后便直冲云霄,飞机的尾部在空中划出一条烟雾长痕,渐行渐远却绵延无期。
安静的机舱内,空姐身姿端正,面带笑容的端着一杯纯净水,优雅的走到一个座位前放下恭敬道:“小姐您要的水。”
话音刚落,座位上的女人便缓缓抬起头,姣若秋月,艳色绝世,星眸含冰,如同月神一般清冷到了极点,却莫名给人一种了无生机,行尸走肉一般的确切感觉,仿佛她身处无边无际的阿鼻地狱,生不如死却永生永世都无法逃脱。
“谢谢。”女子的声音恍若甘泉,淡淡的清冷伴随着融入骨髓的寒冰徐徐流入心房。
空姐微笑道:“不客气,您慢用。”转过身,空姐才发现手心已经不知不觉见尽是冷汗。
女子缓缓伸手握住水杯,她的动作极慢,却带着行云流水般乃至刻入骨髓的优雅,却不知为何仍旧像是一架被人输入了特定指令后完美做出相应动作的毫无生机的机器,女子红唇轻扬,勾起一个冰凉的笑容,没人看得到,她的手上有多少鲜血,指腹上薄薄的茧子就是她杀人夺命的功勋。
宫无心,世界顶级排名杀手,她用手,用脚,用腿,用头发,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去杀人,出道十几年从未失手。
她无父无母,孤儿院中被师傅看中天赋极高收养了她,起名,无心。
杀手,本应该无心。
血不够冷,便不能在黑暗的夜空下绽放,她做到了,她的绽放,像是一朵妖艳明媚的玫瑰,每一朵花瓣,都是鲜血浸染性命淬炼下的结晶,分外耀眼。
她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却是拥有强大实力能够睥睨天下的王者。
她想要杀的人,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手掌心。
再难的任务到她手里,都易如反掌的挽成,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她是杀手之王。
睿智,冰冷,残忍,无情。
师傅收养了她,可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丝关爱,她只是师傅杀人赚钱的工具,所以,宫无心是真正的无心,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永远都不会存在心慈手软。
她是没有心的恶魔。
她的世界,只有鲜血。
她的眼中,只有濒死之人的挣扎绝望。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宫无心微微一动,这是她在生与死之间浴血出来的超乎常人对危险的直觉感知,只是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呜。”似是要应征她不详的预感,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巨大的飞机仿佛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猛烈的摇晃了几下便开始无力的挣扎。
飞机失事,飞行的小鸟撞坏了引擎!
多年的杀手生涯迅速让无心判断出了从上飞机就一直笼罩在心间淡淡不安的缘由。
机舱瞬间大乱,飞机的挣扎摇晃和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绝望的慌乱尖叫,是对所有人死刑的宣判。
无心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她是杀手,杀人和死亡对她来说并无不同,生命本就是脆弱且不堪一击的,死亡对她来说,只是一场安静的长眠。
她不会惊讶和恐惧死亡的来临,因为她已经将灵魂都浸泡在了鲜血中无法自拔,或许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活着,她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看到那些濒死的眼神,可是,她不知道除了杀人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她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她的生命,没有存在的价值。
是生是死都不过是一瞬间,她只是一个杀人工具,无心无情。
飞机猛烈的摇晃,失去了控制的飞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机舱上的人东倒西歪,叫骂声,哭声,尖叫声震耳欲聋,无心微微蹙眉,死亡对于他们来说,真的那么恐怖吗?
也许是吧,他们都是普通人,从来没有经历过死亡的恐怖,死亡对她而言,只是一件极其简单的小事情。
甚至,她一直在隐隐期盼死亡的来临。
因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混乱中,无心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等待着死神的来临,她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任务如此,她亦是如此,飞机失事,无人能够幸免,哪怕她是杀手之王,既然定了是条死路,为何还要做无用的挣扎?
像一个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这就是她宫无心的一生,不会有喜,不会有怒,不会有哀愁。
这是不是很可笑,很悲哀?
名誉,地位,金钱。
她要什么有什么,却什么都不曾有过。
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要提起屠刀,杀人害命,让自己的双手沾满看不见的鲜血。
如果有来世,她想有一个温暖的家,这对于许多人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却是她梦中,都不敢有的奢求。
即便没有来世,她也终于可以摆脱这让她偶尔午夜梦回微微厌恶的人生。
她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开心,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为她伤心,为她的死亡流一滴眼泪。
她是不是,活的很失败?
是啊,她终结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却单单无法终结自己身不由己的生存。
说到底,她还是怕死罢了。
早春的天空,注定要染上鲜红。
路过的人看到,空中一片小小的白色轰然破碎,一大片血花开在云朵上,绽放的明媚奢华,鲜红的花瓣四处散乱,单薄的空气仿佛支撑不了这朵巨大耀眼的血色鲜花,慢慢的被割裂开来喷洒而出,浓重的血腥味凝聚在湛蓝的天空,经久不散。
世界顶级杀手,宫无心在飞机上爆炸身亡,尸骨无存。
消息传遍黑白两道,无数人欢呼她的死讯。
人,已死。
魂,未断。
............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院中的湖水结了厚厚的冰,冰层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五颜六色,淡而美丽的光芒。
“表姑娘这边来。”一个一脸精明,打扮富贵的丫鬟正领着一个穿着整洁却难掩破旧,年纪大约十几岁的身形单薄的少女往前走。
“表姑娘。”丫鬟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恭敬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怀好意:“夫人和小姐还得多说一会子呢,奴婢先带您四处转转省的烦闷。”
女子羞涩的低下头,一双盈盈水眸雪一般干净单纯,根本没注意到丫鬟眼中的不善,心中只是在想,大人在谈事情,她身为小辈的确不能去打扰。
更何况,娘亲和舅母谈的,还是她的终身大事。
想到未曾谋面的夫君,女子白皙的脸蛋微微一红。
不知道李郎,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翩翩君子?还是热血儿郎?
丫鬟看着少女含羞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不屑的撇撇嘴,看到前面那等待已久的身影迅速提高了声音道:“哟,李少爷来啦。”
听到李少爷三个字,女子先是一惊,随即便脸颊绯红,羞怯怯的低下头,耳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就是她?这样的低贱之物,配做爷的正房夫人吗?”
丫鬟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虚情假意的笑着劝解道:“李少爷,表姑娘虽说身份低了些,可好歹也是配得上您一二分的。”
“这样的女人白白送给我我都不要!”男人的声音尖酸刻薄,充满了恶毒的讽刺。
女子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脸色渐渐变得煞白,错愕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你,你。”
男人看向女子的目光仿佛是在看泥浆里的臭虫,语气更是厌恶到极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家闺秀,原是个上不得台面,连暖床都不够资格的野丫头。”
更别提嫁给他做妻做妾,要身段没身段,容貌也只能算是中等,好歹是大户人家养起来的却没有半点闺秀的气质,身世还那般低贱不堪,嫁给他只会拖累他的前途,他堂堂正正的富家少爷,这样半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的女人怎能配得上他!
女子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脸色由苍白变得通红,神色慌乱的解释:“我,我不是。”她不是野丫头,她识字的。
“不是什么?”男人的神色和语气更加不屑;“你有哪一点能比得过琳娘,还死皮赖脸的傍着我做什么!你这个女人要不要面皮!”
无比嫌恶的话让女子倒退几步,眼泪彷徨的掉落,泪眼迷蒙的眼中满是不敢相信:“你,你怎能。”怎能这般说她。
表姐,表姐为何要抢她的夫君?
她向来事事忍让,表姐纵然对她百般欺凌她也万般忍耐从未说过一言,可为什么,表姐连她的夫君都要抢!
“琳娘早便是我的人,我的妻子是她!”男人恶狠狠的逼近女子,眼中闪烁着毒辣的威胁:“你怎么不乖乖去死!像你这样的女人,花街里随便拎一个都比你好上千万倍!”
少女如遭雷击,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泪流满面却没能让男人的神色软化一分,反而语气越发恶毒道:“贱人,就知道哭,惺惺作态!”
果真是下贱的教养,只会些装可怜惹人同情的下作手段!
“李少爷,您若是看不上表姑娘呢,也好办,今儿正巧姥爷夫人还有小姐都在,您便去和小姐说了,和表姑娘退了这门婚事岂不正是皆大欢喜,小姐为人和善定会答应的。”丫鬟看够了戏,才不紧不慢的“劝解”道,看向女子的眼中满是明晃晃的嘲讽,果真是没爹教养出来的东西,这般没骨头,千金小姐也是下作的命!
丫鬟话音刚落,男人便转身欲走,女子满面泪痕,拽住男人的衣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气满是惶恐与恳求:“求求你,不要退婚。”
男人不为所动,少女洁白如玉的额头便重重磕向冰冷的地面,几粒血珠顺着苍白的面颊徐徐滚落。
她可也有骨气面对任何人的欺辱,可是尚未出嫁便被夫君退婚,那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无异于是灭顶之灾啊!
哪怕他真的喜欢表姐,她也可以答应和表姐共侍一夫,可他不能休了她啊。
女子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男人更加冷漠和不屑到骨子里的声音:“你这样的女人哪一点都配不上本少爷,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做什么,要死赶紧去死!”
女子满眼绝望,为何要对她这般绝情,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没有表姐那般好的身家能协助他吗?
她也是恪守礼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遵妇德,从未对不起他一丁点,就因为他没有亲生父亲在身边照拂,便对她弃如敝履吗?
“贱人,看一眼都脏了爷的眼!”男人嫌恶的一甩袖子,仿佛在努力甩掉什么脏东西一般转身离开。
丫鬟在旁看的津津有味,等男人走了才假惺惺的要去扶女子,语气难掩嘲讽:“哎呦表姑娘哎,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是退了婚,夫人也会给您找个好婆家的,夫人前些日子还说西街的二瘸子想讨个媳妇呢。”
女子神色一滞,猛地甩开丫鬟的搀扶,独自一人抹着泪跑远。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
“........快,掐人中.......掐。”
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冰凉的剧痛,缓缓袭上心头。
她还活着吗?
“还有气,掐......。”
忽远忽近的声音渐渐凝聚了原本飘忽不定的意识。
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一丝刺眼的阳光。
这是哪儿?她到底是生是死?
这里是地狱?还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