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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芷烟苦笑道:“奴婢已经做惯了奴婢,冷不丁不做了都不习惯了,再说就算是奴婢回了家,保不齐还要被爹娘卖出去给别人当丫头,还不如在姑娘身边,起码姑娘不会卖了奴婢,就算是卖了,奴婢也得替姑娘数钱,让自己卖个好价钱。”
芷烟不是个十分多话的人,这次说了这么多几乎是有些疲累,凌若雪静静的看了芷烟半晌,这才低声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一箩筐的话往外倒,也罢,总归我是劝不动你们的,想留就留下吧。”
芷烟心中一喜,忙道:“奴婢多谢姑娘!”
凌若雪摆摆手示意芷烟出去,芷烟刚离开,崔氏就走了进来,凌若雪迎上去:“娘。”
崔氏拉着女儿的手坐下关切道:“怎么,今日心情不好?我看刚才柳儿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你拿着丫头撒气了?”丫头也是人,不可不尊重。
“娘多心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情不好的事情,我是那种拿丫头撒气的人吗?”凌若雪又拿起针线,是啊,蓝氏一家死了,幕氏死了,崔琳死了,李家也宣告了终结,只剩下崔安一个人元气大伤也是独木难支,短时间内构不成威胁,一切都已经快要结束了,他们一家剩下的日子,终是可以好好过了吧?
凌若雪抬眸看向小窗外,院中的凌若楠正红着一张脸,拿着一柄木头剑在一下又一下的挥舞,舞的煞有其事。
凌若楠觉得自己是家中的男子汉,应该承担起一家的重担,不仅是读书方面十分刻苦用功,连身体也不能落下,在崔家的时候凌若楠就曾寻了柄剑自己闷头乱砍,说要练得一身高强的武功保护娘和妹妹,凌若雪看着凌若楠所谓的“招式”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得不动声色的教凌若楠几招,虽说凭她现在的身体不是什么高手,但是教一下凌若楠这种从未练过武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儿,兰儿,芷烟三个丫头正聚在小厨房里叽叽喳喳,一边说着话一边择菜准备做饭,凌若楠在练武,崔氏就坐在她身边,很平静的一切,却突然让凌若雪觉得好不真实,也好害怕会在眨眼间就失去这样的温馨。
自己脑中的人,虽然在昨日宴会上出现过短暂的一次,但终归是在提醒她,这样的温馨平静,是脑中人随时都能掠夺,随时都能失去的。
她算计了这么久,好容易才得到的平静,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凌若雪不想也不愿,可脑中那个神秘的东西连实体都没有,她又怎能对付得了?
可是纵然如此,这样的平静和安稳亦是凌若雪想要的,哪怕下一刻就要离开也无妨,毕竟现在安全了,也总归是知道被亲人关心呵护是什么滋味了。
崔氏和凌若楠给他的情谊,就算是再舍不得离开,也不至于像前世死的时候那般,孤凉的如同枯了的芦苇,风一吹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崔氏细细的打量着女儿,比起在庄子上的瘦弱,这段时间凌若雪可是丰盈了些,虽然还是不足的模样,但日后总有养回来的时候,这让崔氏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欣慰,也好,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她得给女儿养养身子,好生调养调养才行。
凌若雪见崔氏正打量着自己,有些不自在道:“娘在看什么?”
崔氏柔声道:“娘在看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不许么?”
崔氏清晰的看到,凌若雪的目光分明是清澈见底,却又仿佛是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雾,一丝情绪都看不出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个单纯善良,柔弱的女儿,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凌若雪低头一笑:“娘教我做个肚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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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有个不成文明的规定习俗,便是女子出嫁,娘家都要摆宴席,宴请客人广结善缘,哪怕是不认识的人登门贺喜也不许拒绝,而且还要给百姓发喜糖,给街上的乞丐管一顿饱饭,为的是替女儿结善缘,好让女儿在夫家过得舒心惬意,而且还得挂上三天大红灯笼,与过年并无不同。
崔府嫁女儿尽管闹得人尽皆知,可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再加上崔琳出嫁还不到几个时辰就传回来死讯,崔府大门紧闭,诺大的府邸仿佛死光了一般鸦雀无声,分明还是和以往一样的高门大户,却在短短几日内就开始从里往外透着腐烂衰败的气息。
崔府内,一个穿的满身富贵,面容也算端正的男子正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真是的,不过是在花街里住了几日花光了银子,爹娘也不知道派人给他送些过去,往常都送了无数次了,这次是怎么了?都死家里了不成?
没了银子,崔贤就不能在美人怀里接着舒适快活,花街里新来了个姑娘,崔贤知道,这美人入了青楼也就刚开始还是干净的,后来可就不是了,本想用银子买下来尝个鲜,却不想囊中空空,家里送钱又不及时,只得灰溜溜的回家了。
本想回家拿钱,然而家里却变了个模样,以前人来人往的院中没了丫鬟小厮婆子,连他回来都是自己推开的大门,这般冷清,娘也没出来迎接他,走了半天竟然连个丫头都没看见,崔贤越发疑惑,这家里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了?
疑惑中,崔贤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定眼一看,崔贤立即往地上啜了一口:“呸,晦气!”这地方不干净,赶紧拿了钱找美人去晦气去!
崔贤转身欲走,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心吓一跳,四处看看见无人,崔贤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院中的水井落在崔贤眼中就像是一个随时都能蹦出妖魔的魔窟,每走近一步,崔贤就不自觉的胆战心惊,等走到水井旁,崔贤已经满脸冷汗。
崔贤心中不祥,强逼着自己往井里看了一眼,当即就吓得面无人色,一屁股坐在地上惨叫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