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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玲被问的十分不解，片刻后才反问道：“难不成你现在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吗？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你的性命，你的安危最为重要吗？我虽不晓得你们之间的缘故，但你们若真有意，只怕早就喜结连理了，我知道你不喜宸王殿下，他也不一定喜欢你，但你选择他，依着殿下的为人一定会护着你，别说那些情情爱爱了，便是做什么也得先有命在才行啊。”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保住性命应该嫁给他，然后呢？这便是我一辈子的归宿？我除了嫁人之外便没有别的法子自己过日子吗？”
“然后再和离啊。”张灵玲的语气颇有些理所当然道：“你不会也觉得女子被休了就应该上吊跳河去吧？”
凌若雪被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有点怀疑张灵玲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张灵玲接着说道：“天大地大，你有了性命，大仇得报，然后和离了，你跟改个名字换个身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还知道你是谁？要是嫌麻烦你诈死也可以，你这般聪明，还会被这些可笑的世俗礼法给拘着了？”
“再说你除了嫁人之外便没有别的法子，我说句不大中听的，你的确有本事有心思，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小姐不晓得强了多少倍去，但你手底下有几个兵？你多大的官儿？要是你恨的人是个寻常百姓，凭你的本事也能难得住，可那是国公爷一家子，尚书大人，这其中牵扯的事儿一拉出来我想都不敢想，你势单力薄的闯进来想要做些什么哪儿有那么容易的呢？自己费心费力的不说，万一要是有个危险，谁能保得住你的性命呢？”
张灵玲一番话说的条理清晰，又因着她是习武之人中气十足，更是显得十分真诚，处处为凌若雪着想，凌若雪听得心中发暖，不觉握住了张灵玲的手，张灵玲反手握住接着道：“我知道女儿家都想要些郎情妾意什么的，盲婚哑嫁的我也自来不喜，可你现在还有旁的好法子吗？我都觉得你走的路实在是吓得慌，你哪怕是有我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呢？哪怕是有个好爹呢？我是遇不着你这样的事儿了，我也能帮你，可我就能万事都解决么？我晓得你要是糊里糊涂的嫁了他不大愿意，可你还有旁的选择吗？”
“万幸你认得个品行好的王爷殿下，你还有的选，不管怎样还是自己的性命是最为重要的，也别管那些多余的心思，你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不是？”
“那慕容宸呢？”凌若雪并没有将张灵玲的话放在心上，但张灵玲这番话也表明了她并不是旁人眼中只会武，性情粗鲁，想法，张灵玲粗中有细，是个玲珑心的人物。
也是，张大人那样的性子，怎能生出真的愚钝的女儿来呢？这对父女纵然有心思，却仍旧保持着一颗真诚的赤子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心思缜密，这样的人委实太好，凌若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张灵玲和慕容宸这样的好人。
但好人跟坏人是水火不容的，凌若雪并不是好人，甚至根本不是人。
“宸王殿下可不是那等听人说什么就放在心上的性子，别人说他什么的都有，旁的王爷跟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能习武练剑了，他府里头就一个通房妾室，纳了也有几年了吧好像，但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你以为没人说他？便是皇上也没少给他赐美人，说他不行的都有呐，也没见宸王殿下夜宿青楼跟旁人证明自己雄风威武的，再说了，这世道女子被休多半是死路一条，男子休妻又能算的了什么大事呢？何况殿下的身份这般金贵，没一个女人算的了什么大事呢？”
“你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了，要我嫁给宸王殿下，自保不说还能做成我想做的事儿，做成了呢便离了他，就此浪迹天涯，岂不风流快活的很？”凌若雪像是有几分认可张灵玲的话，含笑看着她，张灵玲立即接口道：“是啊，就是如此最好了。”
“哦，那宸王殿下迎娶凌尚书的嫡女......做宸王妃，你觉得谁会同意呢？”凌若雪微笑着反问道：“亲王的婚姻大事，可是要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
“那就让殿下去请旨......”张灵玲的话戛然而止，她只顾着说自己想说的，却还未往深处考虑，慕容宸跟凌若雪认识是不假，但慕容宸首先是个男子，他喜不喜欢凌若雪得两说，便是愿意照拂凌若雪，也并不见得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做王妃，更勿提凌若雪也并不喜欢他，慕容宸跟凌若雪的交情能不能让慕容宸待凌若雪全心全意呢？
再者说慕容宸位高权重，凌若雪的身份虽然也不低，但要做宸王妃也是有些难度，更别说朝堂中的事情复杂重重，张灵玲虽然是闺阁少女，父亲却并没有阻止她参透了解一些政事，复杂的不说，张灵玲起码知道皇帝是容不下韩家的，自然也容不下跟韩家关心亲密的凌家，凌若雪是凌家的女儿，便是慕容宸愿意，皇帝又怎么可能会容许慕容宸娶凌若雪做王妃？便是做妾怕都不成。
本来滔滔不绝的张灵玲一下子哑了口，深思一下，她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幼稚，凌若雪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些，只不过凌若雪比她聪明，到底还是不行啊。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告诉我，那被你射散了发鬓的吴尚书的嫡子吴子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凌若雪抬手正了正张灵玲发鬓上的玉簪，张灵玲不解道：“你问那人作甚？你又没见过他。”
“那个吴子明，若论长相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到底也是官家嫡子，为人傲气了些，大奸大恶的谈不上，就是被家中爹娘惯坏了脾性大，说话不饶人，给他点子厉害就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着，张灵玲脑中闪过些什么，立即低声道：“吴子明暗中爱慕你家二姐凌嫣！”
凌若雪并不吃惊，面容平静道：“哦，那我二姐可是喜欢他？”
“要是你二姐只是尚书嫡女，那这两人便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张灵玲的笑容有些深意道：“可你二姐不仅是凌家的嫡女，还是国公爷的外甥女儿呢。”
“所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凌若雪十分惋惜道：“哎，痴情人，多是被辜负的可怜人。”
“我怎生觉得你有什么计策？”张灵玲狐疑的看着凌若雪：“还是你昨晚上跟宸王殿下聊了什么大计？”
凌若雪诚实无比的摇头，昨日慕容宸跟她说完该说的便让她好好休息，之后便起身离开，凌若雪借着身体不舒服一口气睡到黄昏，等醒来的时候慕容宸已经在外室的桌上摆好了饭菜，不等凌若雪吃饱喝足慕容宸便又走了。
之后凌若雪翻来覆去了一整夜，醒来后慕容宸便仿佛如影随形似的，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布置好了早饭和洗漱用的热水，但人影却是再也没见着，凌若雪刚吃喝完洗漱干净，张灵玲就掐着点似的冲进来了。
即便知道慕容宸和凌若雪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听到凌若雪流水账似的将一切都叙述出来的时候，张灵玲还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彻底焉了，明明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合适嘛，怎么俩人一个有心思的都没有呢？
“你跟宸王殿下是怎么认识的？”凌若雪好奇道，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慕容宸是个难得的君子，不大可能跟未婚女子有深交，即便张灵玲生性洒脱，二人也不会很熟。
“若说认识......”张灵玲道：“我还没有这般大的本事能认识这等人物。”
“不熟吗？”凌若雪抿了抿唇，慕容宸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不说昨日的晚饭，单单是方才的早饭便是无一不精无一不细，粥水甜甜蜜蜜的，像是加了糖浆之类的甜东西，桌上还特意放了一包鼓囊囊的糖丸。
凌若雪从袖中掏出褐色的纸包拆开递给张灵玲，张灵玲捏了一个放进嘴里咔嚓几声咬碎：“不能说是几面之缘，但殿下跟我爹很是投缘，明里暗里的来往过几次，我因着我爹的缘故跟殿下见过几面，他好教过我剑法，但总归是男女有别，我总不能跟他是拜把子兄弟，所知不多，只是听我爹说宸王殿下深不可测，他也不能彻底了解他，但不是那等杀人如麻的恶人便是了。”
“深不可识？”凌若雪不认同道：“我怎的觉得殿下很......简单呢？”想什么便直白的说什么，并不绕弯子打哑谜，哪里像是深不可测的样子？
张灵玲险些被糖丸给呛住，硬邦邦的顶了一句：“只怕你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都简单吧。”
凌若雪很是淡定道：“也许是吧。”
张灵玲木着脸：“要是你身子好些，我非得打得你跪地求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