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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几只寒鸦大声嘶嚎着,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咒骂几声晦气,缩着身子快步赶路,谁不知道这林子前几天死了人,听说还是被人活活打死的,真是霉气的很。
冬日冰凉的冷风吹过棵棵树木,带出呜呜咽咽的惨叫悲鸣,再加上天空又是黑的不见一丝光明,看上去如同地狱阎罗一般让人心中胆怯,路过树林的人纷纷加快脚步,古人最是迷信,死了人的地方不干净,阳气不足的人会惹上冤魂附体。
偏偏如此渗人可怕的地方,还有人往里面走,脚步声扎着还未融化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在这寂静的只有风声的黑夜里很是响亮。
人影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叭叭”两声后,一个很小的火苗便在林中冒了起来,人影跪在火堆旁连连磕头,嘴里还念叨着琐碎含糊的句子。
烧纸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氏,刘氏几日不见,眼下已经是一片乌青,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再也不见往日飞扬跋扈的模样,刘氏哆嗦着手,费力的清出一块干燥的地面,将带来的纸钱投进火堆里,瑟缩着身子颤巍巍道:“陈鹏啊,你没了是你命不好,不怪我,不怪我啊,我给你烧纸,多烧纸,你别来找我啊。”
当初,是她牵桥搭线让陈鹏去毁了凌若雪的,没想到凌若雪的清白没毁成,陈鹏居然不知道怎的死在了蓝氏一家的手里,刘氏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陈鹏在哭在骂,在向她索命,刘氏胆战心惊,听说蓝氏一家明日就要升堂审问,刘氏越发提心吊胆,生怕牵连出自己来,便想着给陈鹏烧点纸,自己也能安心些。
从那日她让陈鹏跟着凌若雪兄妹后,刘氏便以为一切万事大吉,又发觉丈夫不在家,知道丈夫定是又去风流了,她当即抛了一切去花街堵丈夫去了,这一耽误就是好几日,等她回来,却发现一切都变了个样子,凌若雪安然无恙,庄子却地覆天翻。
“哗啦啦。”冷风吹过树枝,带出一阵不详的响声,刘氏本就心虚,立刻吓的一个哆嗦,她杯弓蛇影的看着远处,乌黑的前路有树枝在颤抖,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鬼,马上要将她生吞入腹。
刘氏满头冷汗,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想要走,急匆匆的转过身,眼前猛地出现一张放大的血脸,刘氏啊的一声尖叫,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不是我,不是我杀了你,不是我!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刘氏嘶声尖叫,死死闭着眼浑身发颤,那张脸尽管血肉模糊,可,可那是陈鹏的脸啊,是陈鹏啊。
陈鹏来找她索命来了,陈鹏是她害死的,不要,不要!不是她,不是她!
她没有杀陈鹏,与她无关,与她无关!她只是好心来给陈鹏烧纸而已,杀人凶手是蓝氏不是她!
刘氏胆战心惊,一颗心脏已经跳如擂鼓,良久,耳边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被吓出一身冷汗,被风一吹,刘氏便冷的打哆嗦,瑟缩着费力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有了那可怕的血脸,刘氏勉强松了口气,自我安慰着站起身,她得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刘氏刚哆嗦着站起身,脚下就被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死死抓住,刘氏猛地回头,树林中便传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啊!”
树林中传来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几只瘦弱的小鸟受到惊吓迅速展开翅膀往天上飞去,尖叫声不绝于耳,一只血手死死拉住了刘氏的脚腕,仿佛要将她拖进十八层地狱,刘氏慌乱之下看不到到底是谁,只是趴在地上拼命的蹬腿,尖叫着想要挣脱这只血手,抓得紧紧的血手冷不丁一松,刘氏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在冷水中泡过,凉的发疼。
刘氏瞪大眼睛半晌,才翻过身,眼前的景象让刘氏睚眦欲裂,一个人,一个黑黝黝的人影僵直着身子,一摇一晃的走向她,刘氏想跑,可腿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惊恐的往后蹭,嘴里含混不清道:“别过来,别过来!”
很快,刘氏的双腿之间流淌出了一滩液体,人影依旧一步步往刘氏身边走,嘴里发出让人牙齿打颤的声音:“还我命来,是你害了我!”
这声音森冷恐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刘氏被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月亮不知道何时已经慢慢探出半个脑袋,温柔清凉的光芒开始笼罩大地,已然不复方才的惨白无光。
恐怖阴森的鬼魅也在月光的照耀下现出原形,若是刘氏能胆子大些便能发现,眼前这个“鬼”明显比陈鹏要矮小许多。
树木后面走出一个纤细渺小的身影,“鬼”立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阿雪,我这样吓不吓人?”
凌若雪笑笑:“吓人,大哥可是把我给吓坏了。”说着,凌若雪走到昏倒的刘氏身边,皓腕一翻,一根细长的绣花针直接插进刘氏的脑袋,刘氏昏迷中摇了摇头便不再动弹,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凝满了渗人的惊恐。
凌若楠一身鲜红,连手上都是红彤彤的,乍一看去的确极为可怖,看到凌若雪将银针插进刘氏的脑袋,凌若楠明显吓了一跳:“阿雪你干什么!”
凌若雪拔出银针,声音平淡道:“大哥以为雪娘在做什么?”
“大哥今日既然来和我一起做这件事,就应该知道雪娘想做什么。”凌若雪的眼眸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层,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寒和戾气:“刘氏作践娘欺辱我,大哥难道不曾恨过,不曾怨过吗?”
凌若楠不是心软的可怕的崔氏,可若让他去害人,凌若楠做不到,如果说崔氏的善良是因为软弱而无力才可笑的宽容所有一切伤害她的人,那么凌若楠的善良就是所谓的君子道义和正人君子的束缚。
只要她还在一天,她就不会让崔氏和凌若楠沾染血腥,可凌若雪连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具身体是存在多长时间,改变崔氏太难,可凌若楠,凌若雪必须要让凌若楠意识到,想要活下去,必须抛弃君子道义,必须适当的冷漠心狠,这样她走了,也才不用挂心崔氏和凌若楠会没有自保能力,再度过得猪狗不如。
凌若楠的神色慢慢凝固,自从蓝氏一家被抓进大牢,他便刻意躲着妹妹,凌若雪并非察觉不到,相反凌若雪比谁都知道,凌若楠躲着她是因为害怕她,害怕她这个变得和从前不一样的妹妹,变得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庄子上下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阴险的妹妹,凌若楠不敢再和妹妹亲近是犹豫,是在担心靠近凌若雪会摧毁他十几年的人生观,尽管这很残忍,但凌若雪必须亲手摧毁凌若楠的温润爽朗,摧毁他心中驻扎的君子。
凌若雪本来可以自己来装神弄鬼吓唬刘氏,但她要让凌若楠长大,凌若楠不可能也不能一辈子靠着她,她靠不住也靠不长久。
“这个世道,若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自己做刀俎,不会有人因为你隐忍善良就给你同情怜悯帮你度过难关!想要活的好,就只能自己争取!”
凌若雪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像是钉子一般硬生生打进凌若楠的心,凌若楠清晰的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碎了,以前的妹妹温柔美丽,现在的妹妹同样这样,可那双总是荡漾着温柔顺从的眸子不知道何时变得阴沉可怕,凌若楠总是能在凌若雪的眼中看到冷漠的杀意,那不是以往的妹妹能有的,他总觉得阿雪美丽的外表下掩盖着的,是一个充满杀戮与血腥的灵魂。
这样的妹妹,让凌若楠在敬佩中逐渐害怕,逐渐不敢面对,不敢承认妹妹做的是对的。
凌若楠不傻,他清楚也隐隐明白自己周围的阴谋危险,可凌若楠不敢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若楠也继承了崔氏的软弱和优柔寡断,凌若楠害怕自己揭穿了这一切会引发让人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凌若楠宁肯每天忍受着旁人的刻意欺辱也不敢反抗,凌若楠和崔氏唯一的不同就是崔氏只敢在心里难受,而凌若楠只敢在嘴上说说,凌若楠没有明白,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得到的结果不是恶人的悔悟而是变本加厉,善良不等于软弱,佛陀也会有金刚怒目!
“父亲抛弃我们,旁人万般折辱,娘亲含辛茹苦受尽磨难,何曾有人同情过怜悯过我们,大哥你看看,娘亲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现如今被人糟蹋成了什么样子!我的清白婚约也被人玩笑一般耍弄,难道我们一家就那么该死,那么活该被人作践吗?”
“别说了!”凌若楠猛然大喊,凌若雪冰凉的声音无孔不入的填满脑海,凌若楠自己告诉自己,阿雪做的是对的,他其实就是个敢说不敢做的懦夫!
他原本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却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反而让柔弱的妹妹在承担着一家的重担护着一家的安危!